陳玄麗竟門大統領的身份,陳樓是不知道的,他甚至不知道陳玄這些年做了什麼,也就信了陳玄的解釋,認為當時很受還是代王的皇帝的賞識,令他去讀書,甚至還對坊間傳言,比如陳玄位高權重卻不成親,是不是與他深受江都公主信賴有什麼關係……故他看著四下無人,小聲說了一句:「多個朋友多條路,畢竟,伴君如伴虎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眉宇間不掩擔憂,斟酌了半天,仍加了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聽說常將軍都要成親了,你還沒這意思?」
陳玄沉默片刻,才道:「我會好好考慮。」
這麼多年來,每次提到這件事,他都是毫不猶豫地拒絕,這還是第一次答應。
也難怪,伴隨著地位的日益提高,權勢深重,他也漸漸從昔日地陰影裡走了出來,又看到常青找到了合意的人,玉遲也註定會與新蔡長公主成親,心中難免有些羨慕。故他看著陳樓,笑了笑,重複了一遍:「大哥勿要擔心,我會好好考慮這件事的,也省得四姐整日唸叨。」
陳樓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欣慰地笑:「這就好,這就好!」
他掩飾得非常好,在陳玄面前卻不夠看,察覺到自家兄長的笑並不真誠,陳玄的心不由地冷了下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 北庭都護
陳樓離開後,陳玄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臉色很嚇人。
以他如今的定力,本不會露出什麼明顯的情緒,被人看破他的心意,此刻卻不同……本以為親如一家的兄長,昔日殷殷的關心,如今看來,卻夾雜著試探。曾一度令他溫暖的相處,撕去溫情的表皮,只餘滿目蒼夷。
他知道是為什麼,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陳玄臣子深是誰?深受帝後和江都公主信重的「代王舊臣」,或者說「從龍之臣」,短短几年就從一介無名小卒變成左衛大將軍,執掌皇帝親衛,凌駕於多少勛貴與老臣之上,儼然南府十六衛中的第一人,權勢赫赫,炙手可熱。人們毫不懷疑,以他的年紀和聖眷,得賜爵位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外乎時間長短罷了。
身為麗竟門統領,陳玄當然知道徐密家那點烏七八糟的事——徐家子弟,為了爭一個過繼名額,打得頭破血流,醜態畢露。若非如此,這位前任的首輔也不至於心灰意冷,徹底熄了這一念頭。
想也知道,如果能成為陳玄的兒子,好處有多少。比起苦讀,熬資歷,慢慢往上爬,哪怕上面有人提攜,也不及前一條的終南捷徑,更不要說「恩蔭」二字。光是這一政策,就足以令無數人爭先恐後地喊他當爹。
那我呢?你們都給自己的兒子安排好了未來,那我的未來呢?我就不可以成家,不可以娶妻,不可以生子了麼?
陳玄無法不心灰意冷,回憶起飽受摧殘,卻相依為命的過去,簡直就像上輩子發生的事情那樣遙遠。
是我看錯了他們,還是這麼多年,我始終沒有了解他們?
這些年來,我呆在江都公主的身邊,起初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然後自慚形穢,暗中學習,如今步步謀算,手染血腥。為得是什麼,不正是讓自己的命運不被人左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讓祖先的在天之靈得以告慰麼?
「可同患難,不可同富貴——」陳玄反覆念著這句話,心中已有了決定,只見他招來密探,沉聲道,「記住,陳、週二家,你派人好生盯著,讓人混進去,長久留下。我要知道,他們都接觸了什麼人,對方是什麼來頭,又做了什麼。」
他本以為家人與自己是一條心,如今看來,卻是自己想當然了。
大哥未必有壞心,陳玄明白,只是起了私心,盤算著某些不該得到的東西罷了。正因為如此,哪怕陳樓並沒有做什麼妨礙到陳玄的事情,卻也不值得繼續付諸完全的信賴。甚至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