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群敞胸赤膊的將官們公然戲語,裙後被王遊擊按捏著,她也不惱,竟又吧嗒一下環上了楊希的懷。
她這是有多想攀附富貴啊?戲了這個不成,轉而立刻又投入了另一個懷抱,也不管人家要不要你,便將將的賴纏過去。以楊希這樣單純的性子怕是最易受她惑擾……怪自己,早沒去提醒他。
心中不屑著,本意是再不去看她,奈何那抹青花暗紋小襖卻偏偏在視線裡怎也揮之不去。也不知怎麼的,就打馬上來了。
才及桌邊嚒,卻又看到她立刻幻化成一個再平實不過的小婦,老老實實垂著頭立在一旁不語,妖精一般,說變就變……真真小看了她。
眼神便越發的凜冽與輕蔑了。
從前不曾注意過,倒還沒發現她竟是這樣的泛濫……這樣不折手段的女人。他可忘不了那天晚上她那氣若游絲軟趴趴如沒了骨頭一般的妖媚表情,甚至還有那雙險些便要探進自己下腹的綿軟手指……呵,我定是容不得你繼續這樣惑害眾人。
“是啊!都怪兄弟們,小青娘本要關門打烊的,是兄弟們逼著她做了酒食,酒一喝多了就亂事,實在怪不得她。”見將軍只顧擰著眉頭不語,將士們忙齊齊開口附和。
卻不知,這竟成了火上澆油。
呵,替她開脫的人倒還真不少,倒真是小看了她。他這些年沙場拼搏,看問題總是喜歡研究深透、看穿到本質,她越是不抬頭看他,越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他就越發的想要逼著她抬起頭來。
可惜,她就是不抬頭,偏是越發地低眉順眼很規矩似的,抱著個孩子木木然貼在桌煙站在那,也不說話,也不離開。
十幾年來,倒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挑釁自己的直視。
玄柯有些氣惱,向來沉穩的心緒沒來由的煩躁起來。
“妖婦。”玄柯以極其微的聲音哼了一句,然後大聲說道:“這次算了。眾將才打完戰,需要好生修養,莫要再與閒雜人等嬉戲取鬧。楊希,你回去將我昨日新制的出營條令頒佈下去,日後除卻初一十五,所有將士不可隨意出來聚眾飲酒,擾亂軍紀。”
不高不低的磁性嗓音,說著不溫不冷的話,眼神從那青衣女子處森冷掃過,扯了韁繩就要離開。
“大大……”川兒忽然伸出小手朝玄柯撲去。
玄柯頓了頓,微不耐煩的皺起眉頭,繼續打馬行去。他自是知道這稱呼的意思,這也是她教的麼?隨意便喚人家為爹爹。
“大大……要……要貓貓……”川兒又叫,瞅著漸漸離去的魁梧背影,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含起了鼻音,小嘴兒癟啊癟,都快要哭了。
“乖~~,改天孃親也給你買一隻。”青娘忙從袖中掏出糖丸填住了川兒的小嘴。我才不是妖婦呢,我明明是個一不偷二不搶、靠雙手勞動賺錢吃飯的良民好不好?什麼出營條令,明明就是不讓人出來喝茶,斷我財路麼……
只不過呵了你兩口氣,又沒有真正摸到……哼,公報私仇。
心中叨叨著,眼神在腳尖處遊蕩,看到馬蹄兒終於掉轉了方向,一瞬又覺得好沒意思啊,總覺得少說了句什麼,吊得慌……忽地看到被自己長條條散在一側的幾件上等衣袍,那好看的唇角便彎了起來。
“喂——,聽好了啊——我也定了條新規定,以後可不補那些沒名沒姓的破衣裳了。再要藏頭留尾的拖人拿來,別怪我不留情面扔出去啊——”
清冽的嗓音在空曠的天空下揚起,楊希想要將她捂住卻已來不及,險些絕望得要暈將過去。
遠處那匹高大的河曲寶馬果然頓了一頓。將軍不回頭,回應的除卻天邊大雁“呱呱”,便是小狐狸的“吱吱”輕喚。
青娘笑起來,那張平實的小瓜子臉上竟看到了兩顆淺淺的小梨窩,好不嬌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