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意倒真真惹人猜度。
雖是臘月寒冬,然因園子的四面燃著無煙炭火,臺上歌女舞姬婷婷嫋嫋,臺下達官貴人熙熙攘攘,倒也並不顯得多麼冷。
大將軍孑然多年,今年回京述職卻忽然地帶回來一對母子,這訊息早在京城裡傳得如火如荼。又因青娘身份不明,無從查探根底,一時間各種猜測便風起雲湧。有說是將軍路上撿回來的露水夫妻;有說是當年將軍偶然醉酒尋歡,惹下了桃花債;
更有甚者,竟是將青娘比作狐媚化身,使著秘/術把將軍心魂勾引,風花雪月好一番杜撰,當街擺起了說書攤子。那說書的詞段自是各般香/豔/誘/人,越發引得人們心癢難耐,如今得見青娘真顏,如何還能輕易錯過?
青娘攬著川兒一路慪氣隨在將軍後頭,她今日難得換了身時興衣裳,簇新的硃色翔雲小短襖,配著煙紫色百褶裙,腰若無骨,步履綿綿,再加黃燈迷濛的夜色下看不清臉面,那副模樣兒自是勾來各色眼神不斷,讓她好生厭煩。
然對著一群達官顯赫,白眼兒卻是翻不得的,能做的只是垂下眸子假若無視。
她是十分不愛前來赴筵的,不願頂著將軍女人的身份出來拋頭露面,卻終究皇命難為,誰讓她如今在天子腳下過活?……也不知那端端天子三千佳麗,如何偏要惦記著她一個麻雀娘,真是納了悶。
女人的執拗玄柯如何察覺不到?他今日可是廢了老大的勁兒才叫得動她。因見青娘委實慢得可以,便停下步子道:“累了麼?”
雖是慣常的肅冷模樣,只好看的唇角卻分明微微揚起一道玄弧——這個女人果然是個天生愛裝的角色,你看她,步子邁得萬般不情不願,偏還要勾著頭垂著眼,做一副大方得體之範,好似就怕人家看出她原是個鄉野婦人一般……只這點,心底裡倒是好笑又愛她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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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娘可不知將軍停下來在看她,一抬頭,險些兒都要撲進玄柯滾燙的胸膛。
這個男人,你每次轉身都要這般出其不意麼?作兇巴巴瞥去一眼,聲音冷冷的:“做什麼這樣看我?”
“呵,紅色倒是十分配你。”將軍仔細揩了揩青娘鬢間散下的髮絲……這便是個天生的軟骨兒,連著毛髮都這般細軟。
無厘頭的回話和著熨帖而來的男子氣息,青娘雙頰沒來由泛起了紅……她這兩天可還在生他的氣呢。紅色很配她麼?那天晚上她穿的也是紅色小兜呢,不定他當時是如何解下的它……那樣一個生猛武將,欺負起人來可是好不霸道……
聯想到其間的種種,一時甚為羞窘。明明是該很生氣的,卻好似心底裡麻麻的又生氣不起來……該死,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能想起這些,青娘你真是風騷得沒了救。
“走啦,大家都在看呢。”青娘扭頭去看天,假意看不明將軍眼中的瀲灩。
只那視線才要抬起,卻一刻間豁然僵住……隔著將軍魁梧的身軀,兩步外的陰影下不知何時竟多出來一道詭異的黑衣白扇。一股陰風撲面襲來,有絕色公子笑顏翩翩——別來無恙啊,我的小合歡~~
分明無聲,卻已然陰幽入骨。
慌得青娘秒秒間竟如觸了電一般,原還貼著將軍胸膛站著呢,一瞬趕緊將將退開在兩步外。該死,就不該心軟應下筵席啊!
“怎麼?”玄柯手心一空,悵然凝了眉……好容易才暖了她的臉色,如何這般快的又變了模樣?
“哦呀~~,玄將軍與夫人真是一對伉儷情深,讓在下好生羨慕。”人群熙攘的身後傳來一聲男子笑喚。幽冷動聽的嗓音,分明帶著笑,聽在耳裡卻似寒風襲過一般,讓人將將醒了心神。
玄柯順著話音回過頭去,卻是一黑一白兩名年輕男子立在矮樹叢邊。那白的,寬袖舞風,溫潤如玉,自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