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隊那裡找到什麼痕跡了嗎?”
遠遠的傳來了一聲焦躁的呼喊聲,壓下了雜亂的腳步聲。
一輪彎彎的下弦月懸在高遠的星夜之中,但那星月朗照的清輝,卻始終無法刺破鬱鬱蔥蔥的林木之下的厚重陰影,只能在葉隙間窺探見縷縷銀光。
此刻已然是子夜時分,本該是一天中夜色最為深沉的時刻。
莫說在這荒無人煙的密林中,倦鳥早已歸巢,疲獸也已歸穴,理應是森林的一天中最為靜謐、最為幽暗的時刻,除卻朦朧月光,林中應當只餘下些許的蟲鳴之聲了。
但這一天顯然不同於往日,一團團熾烈的火光撕破了林中的幽暗帷幕。
在身穿鎧甲的貴族、騎士們的帶領下,無數身著布甲計程車兵們手持火把,闖入了林中的寧靜,驚得無數飛鳥從高大的林木中飛離,麋鹿也向著背離火光的方向疾馳。
“見鬼!”一名身穿盔甲的低階貴族揮動手中的武器,撥開樹林中雜亂的灌木叢:
“除了我們的足跡,這片森林裡只有動物的氣息,什麼都沒有找到!”
這位低階貴族的語氣也很不善,顯然是心情不好:
即使身為階等最低的貴族,這位男爵也是一名貴族,如果不是因為所搜查之人的身份、干係實在過於重大,他又怎麼會親自帶領這群泥腿子,在這種荒野林地中與飛蟲相伴!
“三隊呢?也沒有找到嗎?”那聲焦躁的呼喊聲又傳了過來。
話音剛落,樹上傳來了一陣枝杈晃動的聲響,又有許多樹葉紛紛落下:
“從高處也看不到人影!他可能確實不在這裡!”
“再找找!如果還是找不到,那就繼續向東方搜尋!”
那聲焦躁的呼喊聲向眾人下令,顯然,那聲音的主人是在場士兵、甚至是貴族們的領頭人:
“即使身為中等劍士,魯賓·米斯也經歷了數場苦戰,他的速度一定沒有我們快!”
“該死的,他已經沒有勝算了,為什麼就是不願意乖乖地束手就擒?”
那名身穿盔甲的男爵低聲咒罵了一句,又帶領部隊搜尋了一會,這才帶隊離開。
樹上也傳來了窸窸簌簌的聲音,那些動作輕盈計程車兵們也跟隨大部隊離開了。
厚實的鞋底、堅硬的鐵靴踩在鬆軟的泥土上,踏碎了泥土中乾枯的落葉。
火把的光芒漸行漸遠,又過了十幾分鍾,即使是些微的火光,也消失在了森林的黑暗中。
這片林地中似乎再度恢復了以往的幽暗,林木間又響起了稀疏的蟲鳴和鳥叫。
又過去了五分鐘,兩個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抖落身上的泥土,從林木的陰影中現身。
“呼,看這情況,他們應該真的走遠了,米斯閣下,你可以先靠著樹幹休息一會了。”
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中年人長舒了一口氣,攙扶著一名同樣身披黑色斗篷、看上去其貌不揚、但卻面容蒼白的中年男人,緩緩地走到一棵大樹下。
“辛苦你了,傑夫先生。”面色蒼白的男人掙扎著靠在樹幹旁,緩緩地坐了下去——
這位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男人,就是那群貴族、士兵們正在搜尋的米斯伯爵,魯賓·米斯。
似乎是因為突然放鬆了下來的緣故,魯賓本就蒼白的面容變得更加慘白,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前滴下,沿著臉龐的邊緣落入泥土中。
“哪裡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不過是路上彼此扶持罷了……米斯閣下!?”
傑夫原本也只是在一旁倚著樹幹休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對方,猛然間也看到了對方慘白的面容,快步上前,看向對方的褲子:
不出他所料,那包紮在禮褲外的白布再一次被鮮血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