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闖進黑木,開啟了付天青對於籃球啟蒙,她臨走時留下的一臺膝上型電腦和幾張光碟讓付天青見識了這項運動的冰三一角。光碟中的影像歷歷在目,那光怪陸離的裝置,那上萬球迷的搖旗吶喊,那些衣著光鮮的人群,給付天青帶來的震撼的同時也讓他明白了籃球運動和村子裡那些小屁孩用彈弓去打鳥的遊戲不一樣,籃球也可以是一種職業,就像守林人這般。
透過這些,付天青直覺的聯想到,父親的故事也許和他經常看著發呆的籃球有莫大關係,說不定連母親的故事也有聯絡。
還有兩個月,付天青就要走出黑木村,去唸大學,他不想這些停留在自己生活中多年的疑問,繼續是個疑問。
“天青,你去老孫頭家打一斤酒來。哦,二斤。”
付常隆把兩條黑犬都派給了付天青,院子空蕩蕩的。
“婉婷,你的主意一向比我多,要是你來教,兒子不會迷茫,是我不好。”付常隆躺了下去,背靠石階深吸了一口煙,看著傍晚的天空有些迷糊,想著那逝去的面容,酒還未到,人已先醉。
黑木村不大,到孫家那兒只需十分鐘,再加上付天青心裡有事,步子快了些,沒過五分鐘就擰著兩瓶不知名的自釀白酒回到了院子。
付常隆拍了拍身邊的石階,示意兒子坐下。
這次付天青沒有多說,直接坐到了老爸身邊,將兩瓶白酒放到了他的身邊。
付常隆將其中一瓶酒往付天青身邊推了幾寸。
“我也喝?”付天青很驚奇,這十九年,付常隆從來沒讓他喝過酒。
“你也喝,只有今天。”付常隆停頓了一下,眼裡似有一抹濃得讓人透不過氣的悲傷劃過,“十八年前的今天,就是你母親過世的日子。。。。。。。。。。”
付天青聞言心中巨震,想起老照片上那個貌似天仙般的老媽,不知覺的拿起了就在手邊的酒,灌了一口,很苦。這是父親第一次給他說起母親的事。
付常隆也喝了一口,道:“你模樣長得像我,但性子卻像你媽媽,心思細膩,什麼都懂。你媽懷著你的時候,妊娠反應比懷你姐姐的時候更嚴重,有次不小心把一隻天青瓷打碎了,於是給你取了個名字叫天青。”
“這麼隨便。。。”
付天青一陣腹誹,和老爸碰了一下瓶子,又灌了一口,漸漸進入狀態。
付天青沒喝過酒,如今兩口下去已是醉了七分,他迷糊道:“爸,我從小時候起,你就什麼都依著我,我想學搏擊,你就教我搏擊,我想學歷史,你就給我講歷史,我想學槍械進山,你也教學槍。”頓了一下,付天青仰頭看去,天上紅日已經下去了五分,“但我最在意的也是這一點,你彷彿什麼都依著我,卻讓我感覺你什麼都不在意。王大傻他老媽,就是看王大傻跟我爬樹爬高了點都會狠狠的批我們一頓,當時覺得挺可笑的。後來才發現,其實我是在羨慕。羨慕王大傻有個噓寒問暖的媽。”
付常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苦笑道:“是我不好。”
此時天上紅日已經完全落進了山頭,付天青只喝了半瓶酒就七葷八素了,兩人摟著肩膀,迷迷糊糊,瘋瘋癲癲,時而雞同鴨似的講著各自不相干的苦惱,時而默契的相對大笑。兩條漢子,幾乎是躺在石梯上,手舞足蹈,雖然付天青沒弄明白的還是沒弄明白,不過心裡卻是輕鬆多了。
付天青就那麼靠在石階上淺淺的睡去。
再觀付常隆,他一斤半白酒下肚,居然直挺挺的坐在石階上,雙眼中竟是半分酒意也看不到,他對著角落的籃球架子,自言自語,聲音似要滴水成冰,“難道這就是命?”
這一段醉話,一說就兩個小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夜風一吹,兩人都打了個冷顫,醉意醒了三分。
付常隆打了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