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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或許不用那麼麻煩。只要住裡頭一推,就什麼事都沒了。”刀也只是虛架著,他側著頭看著其下深淵,全然不顧刀下白髮蒼蒼的老人在簌簌發顫。在此時卻喚不起他太多的憐憫之心。“我的意思明白了吧?我們好好談談。”

那一眼看來,有如寒刀透體。然而帶來的炙熱的,卻是他的話,使得有什麼微微的炙熱從心口慢慢的開始蠕動起來。

“一群割了舌的禁衛,加上一個四品內殿總管。做這番勾當的,是仙家,還是皇族?或者沒有錯的話,兩者都有份的吧?這諸般奇藥,養來調藥試藥的人……求長生不死?你們一群人在這地底上蝸居了多年,做出什麼來沒有?就你們幾個這樣死不了的怪物麼?”他仍是不太去看眼前的這人,可是問話卻沒有中斷過。靜靜冷冷的,如銳利的風從淡淡的藥味裡透過,使得那藥香一時有些讓人厭惡的變了味道。

不能說,也說不出口。甚至不能任由他再說下去。

早已近於衰竭的心臟在此時猛然一突一突的跳。感覺得到那本是一點的炙熱慢慢活躍了起來,開始在全身歡快的遊走。雖然一時還不覺得如何,然而一想到那是什麼,毛骨聳然的感覺就從腳底一直竄到了頭頂,又獰笑著撲回去,一點一點的噬咬著多年來一直戰戰兢兢的意志。

不要說,不能說。

他的話,在這地宮裡邊是個禁忌,是被封印了的話題。只需微微的觸及,便使得身體中一直沉睡著的蠱蟲,正一點一佔的復甦過來。甚至可以感覺得到蠱蟲的卵,在血脈筋絡裡慢慢的破繭成蟲,不斷的繁殖增生。

“說啊!”還依然是很好脾氣的聲音,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裡的憤怒如何。拿了刀尖微微拍拍那石頭般怔住的人,縱算是明白那種萬般痛苦卻還求死不得的恐懼,也還不至於使這人如此呆若木雞。

刀尖在接觸到頸上時,肌膚正好微微的一跳。那幾乎是連本人都沒有發覺,然而他的刀尖立即穩穩頓住,凝目看了過來。刀尖之下的血脈,又微微地跳了一下。那幾乎看不出來的顫動——有如蟲子的爬行一般。那人臉上的驚恐,更是把那向不可察的蠕動解釋得明明白白。

“能寫嗎?”見他也不驚奇,轉手已經把架上一方筆硯挑落。“寫下來。”

然而那人連手指都僵直了一般,顫了半天卻連根小手指頭都沒有動靜。

他也不再開口,盯著那人看了半響。一靜下來,那蒼老而至於青筋突兀的的脈絡下的蠕動也一點點的平復了下去。

“好。我只問一個,你只要點頭搖頭就可以。”他收了刀退開一步,知道從這些人身上也終是問不出什麼來,居然也還平心靜氣。沒怎麼為難這人。

那身老舊的宮服裹著的人在衣下簌簌而顫。卻沒辦法逃開這尊美麗精緻的殺神。

他又靜了一會兒,方才又問,只問了一句:“潯涓上頭的人,是誰?”

本來已經慢慢緩下了驚懼的表情,正在喘息的內監卻在聽了這句話之後,彷彿一口氣憋住了喘不出來一般,整張臉窒得青紫。然而青紫又在頃刻間消退,換作了毫無血色的慘白,只剩了突起的血管反而是赤紅的一片,脖頸血脈下的蜿蜒竟有如小蛇的爬行般,急速而清晰可見。正悄然的向著頭顱延伸上去。那人滿面的驚懼恐慌之色更是難掩。

那人終於陡然驚叫了一聲,也不知那裡來的力氣,猛然從他身旁跳開,跌跌撞撞的從門口衝出去。

他本就不指望從這人身上就能夠問出什麼來,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證實,現在既也確實無誤,當下既不擋也沒追。任著示警的鈴哨聲隨著那老人的出逃而響起,靜聽著其中在之前,就從弱水方向浪潮一般傳來的細簌聲響,又在這大殿裡四下流連一陣,方才跟了出去。也不理會定在一旁的兩人和門口不知世事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