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似是人們在示意噤忌的“噓”聲,可是又像在招呼什麼,十分顧慮的在招呼什麼。
抹去滿面的水痕,何敢目光四巡,微露疑惑之色,他怕自己聽錯了,就在此時,那透著十分鬼祟的“噓”聲又響了一次!
何敢急忙循聲探視,竹林掩映處,可不正有一條人影?那條人影猶在衝著這邊連連招手哩!
略一遲疑,何敢放輕腳步,迅速湊近,來在竹林之前,他才停下低問:“裡面是誰?再不亮相出來我可要硬請啦!”
於是,一根青竹棒猝然橫向何敢眼前,而何敢的“響尾鞭”也同時當胸豎立——他眼神煥寒,壓著嗓門咒罵;“萬花子,我操你個六舅,你是陰魂不散?老是夾纏不清,天上地下全能叫你綴著!”
一聲低笑,斜刺裡閃出來那個大個子不是妖丐萬人傑是誰?萬人傑一現身,便朝著何敢不住打恭作揖,堆起滿臉諂笑:“我老花子不是早說過麼,天下無處不相逢呀,老何,咱們這一遭又是喜相逢啦,瞧你氣色紅潤,印堂開亮,眼見就是好運臨頭了,老何,將來還得多多仰仗羅……”哼了哼,何敢沒好氣的道:“遇上你,天大的好運也能泛黴;姓萬的,你倒是生了千里眼、順風耳不成?怎麼在什麼地方都能吃你摸到?你這回跟上來又打算玩哪一手把戲?”
萬人傑喊了聲冤,一臉的委屈:
“老何,老何,你看你這是什麼話?我老花子挽著一根打狗律,行乞要飯是不錯,可從沒向你討過一口剩萊殘羹呀;我們是老朋友,對不對?老朋友來探望一下老朋友總不算罪過吧?”
何敢板著面孔道:
“你這種‘老朋友’,還是少交幾個為妙,一朝弄不巧,被人吊了脖頸都不知道是怎麼挨的吊!”
悶聲打了個哈哈,萬人傑涎著他的老盤兒哈了哈腰:“別這麼把人不當人看,我說老何,我姓萬的自來不曾有一丁一點對不起你的地方,就拿上次你和金鈴的那檔事來說吧,區區五百兩銀子,便把我萬某人打發得四平八穩,我卻幾曾在人前人後吐過你半句不是,洩露過一字隱密?老何,我老花子還算不夠意思麼?”
何敢“嗯”了一聲,神色略微緩和了幾分:“這倒也是實情,至少,你比白木凡那王八蛋要高尚得多……”挺了挺胸膛,萬人傑似乎一下子長高了兩寸:“說得是,老何,那白不凡簡直不算個東西,混世面豈有像他那樣的混法的?就如狗撅屁股,引著‘八幡會’的大隊虎狼四處斷你的生路,為來為去卻只為了人家賞口殘湯、承幾點唾沫星子;這種角色不但沒出息,連他娘半點格調都不帶,和我一比,姓白的差遠去囉,我萬花子雖吃的是雜八地,可是盜亦有道,老何,你說是吧?”
何敢皮笑肉不動的道:
“萬花子,你也休他娘得幾分顏色便想開染房,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你這遭突然來到,又有什麼名堂?”
萬人傑忙道:
“主要是睽違已久,心裡惦記得慌,一思及久別未晤,再念到你如今正身處險境,兩條腿便不聽使喚,愣朝你這邊移過來啦……”何敢嘿嘿笑了:“倒是值隆誼厚呢,萬花子,我先謝關懷之忱,而除了你對我的關懷以外,可還有次要的事體?”
居然有些忸怩起來,萬人傑原本赤紅的臉膛,更加透出一色褚紫:“次要的事麼,哦,有是有那麼一點,你若要問,我順便提上一提亦無不可,但卻預先說明,此乃純系幫忙,絕對沒有其他含意……”何敢慢條斯理的道:“我且洗耳恭聽,至於你的好意,謹領在心了。”
萬人傑靠近了些,先是朝各方搜視了一遍,又隻手附嘴,神秘兮兮的道:“老何,說實話,我對你確實佩服得五體投地,就憑你單槍匹馬,一個鳥人,竟將素以兇悍聞名的‘八幡會’攪得天翻地覆,灰頭土瞼,這份能耐,豈比尋常?尤其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