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文目光沉靜,為這一天,他已經準備了很久。
“看您。”他回答,“您覺得我準備好了,那我就準備好了。”
王老闆目光溫和了些,從抽屜裡取出一盒雪茄,點了一根。
“阿文,記住這句話……人不可用盡,話不可道盡,事,不可做盡。”他噴出在南思文來說十分難聞的雪茄煙氣,教導這個年輕人,“人活在世,務必記住中庸二字。”
王老闆這些年修煉得……說話總是有點玄妙之感。南思文半懂不懂,低頭表示受教。
孕二十週的時候,李盛有事脫不開身,不能陪顧清夏去做孕檢,他叫勝子開車載著她去。
檢查的結果是孩子很健康,顧清夏之前最擔心的密集抽菸對孩子造成的影響並沒有發生。她的心便放下來了。
但她敏感的察覺到了勝子對她的態度的變化。
這小夥子從前“顧姐”前“顧姐”後的,態度特別恭敬熱絡,笑得一臉喜慶。可現在……
“勝子。”顧清夏忽然開口,“我哪得罪你了?”
勝子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顧清夏。懷孕絲毫無損她的美貌,因為雌性激素的大量分泌和更長時間的睡眠,她的面板變得比以前還更細嫩。不能否認,顧清夏是個美人。
可是勝子看見她就不痛快,受命陪她做孕檢,就更不痛快。
“哪兒啊,您哪說得上得罪我啊。”勝子笑。
顧清夏從後視鏡裡看見的是年輕男人一臉的皮笑肉不笑。她盯著看了一會兒,悟了。
“是因為孩子的事嗎?”她問。
要是從前的顧清夏,就是明白了,也只會淡淡一笑,不會多此一問。因為她不會在乎勝子這個人,更不會在乎他怎麼想,或者怎麼看她。
但是在孕期,她變得比以前情緒化得多。最重要的是,因為李盛。她在乎李盛,所以愛屋及烏。
李盛是個重情義的人。他和勝子,從來不是簡單的老闆和員工那麼簡單。
勝子不意顧清夏竟然如此坦然,他一直以為她起碼也得遮遮掩掩的啊。他反倒被她的坦然態度給將住了,一口氣堵在那兒出不來,差點自己給自己憋死。
他“哼”了一聲,目不斜視的專心開車。
顧清夏頓了頓,問“李盛告訴你的?”她不覺得李盛會把這樣的事告訴別人,哪怕是勝子也不會。
勝子可不敢讓李盛背這個鍋。他趕緊解釋“您上次入院出院,都是我辦的手續。老闆不是把那醫生給打了嗎,也是我去道的歉。我跟醫生聊了幾句,自己猜出來的。”
“他打了醫生?”顧清夏第一次知道。
“您不知道?”勝子反問。
顧清夏沒說話。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勝子,有些事,是說不清對錯的。兩個人的事,別人不身在其中,也是沒法理解的。”
能解釋這一句,以顧清夏的脾性來說,對勝子也真是有耐心了。
勝子氣悶就氣悶在這一點上,她說的沒錯,他就是沒法理解以他老闆的性格脾氣和條件,怎麼就生生能把自己忍成忍者神龜!最可氣的是,他實在太清楚李盛對顧清夏有多珍愛,以至於他連對她口出惡語的膽量都沒有。
太氣人了!
他憋了會兒氣,沒憋住。甕聲甕氣的說“對不對、錯不錯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從來沒見過老闆對誰有對您這麼好過。”
顧清夏怔忡,過了一會兒,輕輕的“哦……”了一聲。
勝子沉默的開車。
顧清夏別過頭去看窗外的景物。
到了顧清夏家,勝子停好車,下車給顧清夏開啟車門。
“顧姐!”在顧清夏要離去的時候,他忽然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