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從沙發前方的几案上拿起個藍色的資料夾,遞給我。
“這……”我沒動彈,“是什麼?”
“翻開看看。”
我反其道而行之,把資料夾放回几案上,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林晉修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調查過沈欽言,連他離家出走一事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但為什麼?我努力回想,他們兩人從來也沒有什麼正面的交集,最多就是曼羅的服務生和客人的關係。
“他離家出走的原因,我不知道,”我強調,“也不想知道。”
林晉修好整以暇地拿起茶几上的那純白的煙盒,抽出一支點上,卻不抽,煙塵在他之間飄了起來,“你對他真是信任。不過他不值得。”
“我當他是朋友,值不值得由我自己來判斷,”我不悅,“你不應該插手。”
林晉修微微垂目,斂去了眼裡那逼人的光芒,“許真,你的判斷力從來不可靠。不論是火災的時候,還是之前不管不顧跟我作對,做什麼錯什麼。你的判斷要是可靠,我也不會多此一舉了。”
我凝著眉心,憂鬱地嘆了口氣:“學長,沈欽言不過是個小角色,你放過他吧。”
“他是誰,我不關心,”林晉修道,“但他跟你有關係,我就不能不插手了。”
我不做聲,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做這件事情的是別人,我會以為那是一種吃醋的表現。因為我和沈欽言關係實在太好了,他心裡酸的要命,暗地裡氣得要死,醋吃了一桶又一桶就要抓狂了。但顯然,林晉修不會因我吃醋,他只是控制人的老毛病又發作了——這是他的天性,而我是他人生中的一個例外,因此特別執著。
“我希望你知道,你每天與之相處的是什麼人。”林晉修語速平和,就像他手中香菸寥寥升起的煙,“沈欽言之所以離家出走,是因為——”
“不,我不聽,”我聲音抬高,迅速打斷他的話端,“學長,你調查沈欽言,這是你的事情,我不覺得你做得不對。但我並不想知道沈欽言過去的經歷,除非他自己告訴我。學長,如果你不希望我恨你的話,現在就可以打住了。”
林晉修沉默了極短地一瞬,隨即若有所思,手指在膝蓋上敲了一敲,“那麼,這是你的底線。”
“對。”我毫不退縮。
他的的確確觸到了我的原則問題,否則,我沒可能跟坐在我身邊的這個人如此講話。
我們之間的相處就其本質,是以觸到對方的底線為基準的。比如大學入學時,我被他設計陷害為小偷,他觸到了我的底線;比如幾個月前的火災一事,我觸到了他的底線。就這樣,彷彿樂此不疲地,一點點試探對方。不是不累的,跟太聰明的人相處,不但是死腦細胞的腦力活,也是讓人精疲力竭的體力活。
但他聽進去了,終於還是沒把後半截話說出來。
車子走走停停,我們誰都沒有最先出聲。剛剛的話題讓我們都不愉快。車廂太大,無聲的時候就異常尷尬,把頭轉向車窗外,這下子倒是發現了能看的事物。
對街大廈外不知何時起掛上了《約法三章》的巨幅電影海報。我搖下車窗,試圖看得更清楚一點兒。
真是一部大製作的電影,只看海報的華麗程度就可知道。海報熱烈似火,海報上六位主演一一亮相,旁邊有中學女生在海報前站住,興奮滿滿地仰著頭往上看。
顧持鈞居中,面目冷峻,漆黑的眉毛如長劍脫殼而出,而那深深的眸光穿破時間亙古而來,掩蓋住了所有的光芒。明明只是二維的平面圖,那眉眼卻像有了生命,俯瞰著我。
於是我想,我到底有多久沒見到他了?不知道他又瘦了沒有。
呵,有一兩個月了。
這段時間顧持鈞簡直是空中飛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