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拉著她一頓長吁短嘆,中間冒出一句讓她聽了如雷貫耳的話,她說“餘顏男朋友你猜是誰?這丫頭藏得夠深的,竟然是馮徵。”
竟然是馮徵。
一切變得不言而明,難怪有如此知根知底的舉報信,難怪事發時餘顏莫名其妙請了一週病假,妄鄭惟汐還一心想著要為朋友兩肋插刀,直插得刀刀見血。
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她看人不準可謂不智,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可謂不明,實實在在是一個不明不智之人。
與王姐一番邂逅回家的當晚,她突然莫名的想給陳省心打一個電話,不為其他,只想說聲對不起。她在公共電話亭裡,哆嗦著握住話筒,漫長的接線聲後,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喂?”讓人恍若昨昔。
“誰?”陳省心問。
手一抖,鄭惟汐結束通話了電話,對不起三個字被她緩緩吞下,她欠陳省心的何止一聲對不起。
她逃回自己住的小屋,門口的鞋櫃上方端端正正擺著從陳省心那裡搬來的花。那時她走的匆忙,至今仍有個別小物件落在陳省心那裡。失魂落魄間唯獨思路格外清晰地記得要把這盆花帶在身邊,大概潛意識裡依然惦記要在今後的生活中留住有關他的某種印跡。
她給花澆了水,花期已過,枝莖上立著灰白色的絨毛,稚嫩的新葉片努力要把卷曲的身體開啟,生活總在繼續。
***
鄭惟汐離開三個月後,陳省心接到過一個沒人說話的陌生號碼。
他想起看到鄭惟汐留下紙條的那個晚上,發瘋一樣衝出去四處找人,最後找到了李行一,李大夫陪他喝了大半個晚上的啤酒,末了告訴他“說不定哪天她想起你了會給你打電話。”
鄭惟汐?三個字堆到嗓子口,陳省心沒來得及發出聲,對方已結束通話了電話。
如今,二年已過去,他有事還會嘗試撥打那個陌生的號碼,偶爾被接通了,接電話的人會告訴他,自己著急要用電話,讓他一會兒再打。
他知道這是一個公用電話。
他的衣櫃依舊空空蕩蕩,那些浩浩蕩蕩擁擁擠擠的女裝曾經潮水一般的湧來,如今早已潮水一樣退去。盥洗室裡、書桌上堆的密密麻麻的小物件消失得乾乾淨淨,他的桌面在經歷了一陣短暫的虛假繁榮後,如今泡沫破滅,徹底進入大蕭條期。
他甚至去找過徐暖,詢問她是不是找鄭惟汐說過什麼。
徐暖那會兒在做美甲,指甲染著亂七八糟的顏色,她把陳省心拖到店鋪門外,狠狠踹了他一腳。
“你頭腦清醒一下。你看看你什麼樣?”徐暖朝他大喊大叫。“她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值得你這樣?”
陳省心用力抓住徐暖的胳膊,啞著嗓子問她“你真沒找過她?”
徐暖的眼淚一下湧了出來,跺著腳抱住他大哭“沒有沒有,真沒有,省心哥你別這樣。”
他的後背被徐暖的眼淚打溼,他不明白徐暖為什麼這麼傷心,該傷心的人不應該是他嗎?
過路的人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們。他從商店後門的玻璃上看到兩個頭髮長度差不多的男女靠在一起,男人的臉頰凹陷的像鬼一樣。
那段時間,他瘦了十斤。
***
鄭惟汐和小七漸漸有了許多沆瀣一氣的機會,沆瀣在一起的共同的原因無非是被家裡人反覆催著結婚。當然也有區別,小七的苦惱是市場供應量充足,但可惜她對目標定位模糊,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鄭惟汐的苦惱是目標定位精準,但大概定位太精準了,市場供應寥寥無幾。
“生育障礙這一條,真是不好滿足啊。這種算是隱疾吧?誰會擺明面上說呢。”小七有次試圖和她一起切磋“為什麼啊?你怕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