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兩天沒洗頭了,很髒呢。”
“薛葵,你的髮質真好。”盤雪由衷地讚美,“我想你長頭髮一定好看。”
“等它堵住水池的時候會更好看。你會恨不得晚上偷偷拿把剪刀把它都鉸光。”
盤雪當然不會這樣做,但樸實的她喜歡薛葵的幽默靈動。薛葵對她而言,是奮鬥目標,而這奮鬥目標是她二十八年黯淡生命中最好的一件事情。自從大富貴吃飯那次薛葵幫她說話,她就覺得這個平時毫無存在感的同事很優秀,而她越觀察越覺得這種優秀難以企及。
她摸完了薛葵的頭髮,視線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薛葵。她發現薛葵有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張鮮豔的菱角嘴,唇角微微上翹,臉龐白皙透明,下巴的弧線又是那麼的柔潤。
她裹著白色的羽絨衣坐在床上,就像個瓷娃娃——盤雪這樣想。
正在看文獻的瓷娃娃開口說話了。
“盤雪,你看我做什麼?”
盤雪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
“薛葵,你真是越看越好看。”
薛葵心想,那只是因為你才搬進來,否則前室友怎麼從來沒說過呢。
她慢吞吞地翻過一頁紙去,做些批註。
“我也是這樣覺得。但是如果我有你那樣又長又密的睫毛,就完美了。嗯,最好還搭上你那兩條長腿。”
呵,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身上也有閃光點。合住了一個多星期之後,薛葵已然走下神壇:原來她也會發牢騷,原來她也會犯迷糊,原來她也有起床氣,原來她也看韓劇,原來她也節食以求保持身材——薛葵並不願有個盲目仰望自己的室友,她只需要表現日常的坐行起居,盤雪就潛移默化地變得自信起來。她病情最反覆的兩天,晚上必須留院觀察,盤雪自告奮勇地陪床,聽著薛葵在高燒裡一直喊爸爸媽媽,覺得她真是又可憐又無助,想著明天一定要帶薛葵好好地去吃一頓飯,不能再讓她節食了;結果最後盤雪還是睡死過去,比薛葵醒得還晚,等她睜開眼睛,薛葵已經穿好衣服,神采奕奕地坐在床邊喝牛奶,俯身對她笑。
“早啊,盤雪。”
她頓時覺得,天底下的男人都會想要躺在這裡,換取睜開眼睛時薛葵的一句早安。她沒有把這話講給薛葵聽,因為她知道,薛葵只會笑一笑,然後完全不當回事兒地把話題岔開了去。
薛葵的病在住院之後終於慢慢地開始好轉,星期四盤雪下班回來,薛葵竟然已經自行起床,把宿舍打掃了一遍,梳洗停當,坐在那裡上網。
“咦,你好點了嗎?”
薛葵關掉了申請海外博後工作的頁面,伸了個懶腰。
“我覺得我是迴光返照。”
“呸呸呸,不要亂說。對了醫生不是說你應該出去走走嗎,今天發工資了,咱們去逛街吧!銷品茂在大減價呢。”
薛葵也想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但逛商場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銷品茂?那裡空氣不流通,很悶,逛久了臉都是紅的,缺氧。”
“那我們就去晶頤,反正很近。”
薛葵想起自己曾經陪辛媛在晶頤逛足一天。
“算了。還是去銷品茂吧。”
兩人說走就走,鎖住門的時候薛葵啊呀一聲。
“我忘帶電話。”
“算啦算啦,如果有人要找你,可以打我的電話嘛。”
沈西西回到家中,直接去樓上書房查奧迪的各種相關資料——她喜歡裡努力維斯和裴勇俊,如同她此刻迷戀奧迪裡那隻手的主人。小怡情,大傷身,她當然分得清輕重緩急。後回來的江東方也是心事重重,見客廳裡黑著燈,還以為沈西西沒有到家,便慢吞吞換了拖鞋,挪進客廳,將自己摔倒在軟綿綿的沙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