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母是煤礦工人,我們的父母是農民;他們的家鄉在城鎮,我們的家鄉在農村。巨大的差別讓坐在同一間教室裡的人,卻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後來,我看了這幾年一些優秀的電影:《站臺》、《陽光燦爛的日子》、《孔雀》、《青紅》……這些電影都在反映那個特殊年代裡的城鎮年輕人的生活,他們的迷惘,他們的痛苦,他們的掙扎。可是,有誰會關心那個特殊年代裡農村年輕人和農村孩子的生活,他們的痛苦更深,他們連最基本的溫飽都無法保證。在他們的眼中,這些城市人的迷惘、痛苦和掙扎都是幸福。他們才是墜入最徹骨的寒冷和黑暗中的一群人。
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一部反映那個特殊年代農村生活的電影啊。
夜半時分,廣場上的人漸漸少了起來,大街上的車輛也愈來愈少,喧囂漸漸淹沒在了濃濃的夜色中,空氣似乎變得純淨涼爽,有揹著行李找工作的人,還有提著塑膠編織袋的拾荒人,慢慢聚集到了廣場的連椅上,他們躺下去,在這裡度過一個安謐而滿足的夜晚。
阿香輕輕地唱起了小時候的流行歌曲:《外婆的澎湖灣》、《泉水叮咚響》、《熊貓咪咪》……她唱得很動情,我看到暗淡的路燈光下,她的眼角淚光閃閃。
我的心中也充滿了惆悵。
阿香後來在東北結婚了,她的丈夫是工廠的生產能手,一直在追他。結婚後,他們生活很平靜,有了一個孩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生活也許會一直按照已定的軌道前行。可是,那年,工廠實行改制。改制後的工廠變成了公司,公司成為了廠長的私有財產,一直做宣傳工作的阿香遭遇了下崗。
再後來,丈夫在公司有了相好的,有一次阿香回家時,在床上捉到了赤身裸體的他們。丈夫跪地求饒,但是阿香意志如鐵,她堅決離婚,把房子留給了丈夫,揹著一個包裹就離開了家鄉,來到了南方。
南方的生活並不像她設想的那麼美好,這些年她做過各種工作:保姆、商場收銀員、傳唿小姐、服裝廠員工。最後因為服裝廠拖欠工資而離開了。
阿香說,她現在最想看到的是故鄉的火燒雲,漫天燃燒,蓬蓬勃勃,而在南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景象。可惜她沒錢回家,每年春節的時候,她身上的錢,還不夠買一張開往東北的火車票。
我也說起了我的生活,我家中的窘況,我孤苦的母親和生活困苦的弟弟妹妹,還有我以前在北方那座省城做記者的情景。那時候,我住在城中村,村口有一家買湯圓的小店,每天夜晚我回家的時候,都能看到那家小店的火爐上煮著一鍋湯圓,湯圓漂浮在水面上,散發著濃香,一元錢八個,八個一碗,可惜,我每次吃那一碗湯圓,都要猶豫再三。
阿香和我一樣,這些年來懷揣著一個個夢想,而夢想又一個個破滅。舊的夢想破滅了,新的夢想又會誕生,我們懷揣著夢想,在這個城市頑強地生存著,拼搏著,咬牙堅守著。因為,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阿香說:“我已經回不去了。”
我說:“我也回不去了。”
那天,我們在廣場坐到了天亮。
天亮後,我告訴她說,這裡的職介所幾乎都是黑中間。如果要找工作,最好去一些正規網站,或者看到工廠、公司或者店鋪張貼在牆上的招聘啟事,這樣才更可靠些。
阿香說,她如果找到了好工作,就會通知我一起去上班。
我很感動。
兩天後,我就接到了阿香的傳唿,她說她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公司裡,公司的業務就是炒白銀。公司員工都穿得很正式,看起來公司實力和收入應該不錯。
炒白銀,聽起來好像是一個很時尚很高貴的名字。然而,白銀如何炒,我一無所知。阿香說她也一無所知。
我決定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