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老闆外出了,不在府中。
那好,他明天、不,今晚再來。
——棋老闆累了,已安歇了,抱歉。
他是申天南啊,金陵赫赫有名的申天南!
第二天一早他再來,得到的結果卻竟然是棋老闆早就又出門了!傍晚再來,棋老闆身體欠妥,實在是不宜會客!
他暗惱,知人家其實不過是推脫之辭。
但,這卻是尋找奉恩的唯一法子,他咬牙,忍下,索性連府也不回,便坐在馬車裡,頂著寒風蕭蕭北雪飄零地蹲在棋老闆府邸之外,一夜到天明!
我看你這下如何!
許是棋老闆也知耍人是有限度的,當他第五次求見時,終於被客客氣氣地迎了進去。
同樣是用來待客的雅緻花廳裡,或坐或站著四五個人,他無心思去仔細端詳在場的人物,一眼捉到了他那離家的逃妻正垂首落座在花廳西側,便立刻走了過去,凝著頭也不肯抬的奉恩,他心中五味雜陳,分不清是惱多一些還是歡喜多一些,只覺得懸了好幾日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他這個——不得不憐不愛的妻子啊。
“奉恩,你散心了這好幾日,心情好些了嗎?”不知該從何說起,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嘆口氣,他顧不得尚有其他人在場,握住奉恩擱在膝上的素手,蹲下身與她四目互凝,一時間不由得百感交集。
奉恩任他握著自己雙手,也任他望著自己,便是神色淡然地不言不語。
“奉恩,”見妻子如此神情,申天南猶豫了一下,終於將憋在心裡好幾日的話說了出來,“我那日……我向你認錯還不成嗎?我知我就算怎麼也不該氣糊了雙眼同你說出那樣的話來……你就,你就原諒我的無心之過,你就當我是得了失心瘋了!好麼?”
奉恩只靜靜地聽他說,還是淡著一張臉,喜怒什麼也不顯。
“奉恩——”他拉長語調,握緊她的手,“你若是因為那張薄紙的緣故才、才……”離家出走的話他不敢說出來,“我向你起誓,我娶你絕對不是因為那張紙的緣故!”見妻子突然黯淡了雙眼,他心中暗惱,恨自己沒有長腦子,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我承認,我當初娶你是、是因為我知道奉恩可以是一位好妻子,是為了我,自私的緣故,可我、可我是真的要奉恩成為我的妻子啊,這輩子只要奉恩一個女人成為我的妻子——”耳尖地聽到身後傳來竊竊的笑語,他更惱,卻又是無可奈何,只能硬起頭皮繼續往下說——
“奉恩,我知道我很卑鄙,不該仗憑著你喜歡我就——”手突然被用力揮了開,他心一慌忙又用力地握上去,握得緊緊地,死不肯再被她掙脫,“奉恩!你先不要惱,先聽我把話說完啊!我是知道你喜歡我,可我其實有時候也很遲鈍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年前你重新進府來,我、我說實話,我只是很高興罷了,因為我還真的不習慣身邊缺了奉恩呢!是大管家告訴我,告訴我奉恩是喜歡著我的——我很歡喜,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真的很歡喜——”
“是男人都會得意自己被人喜歡的吧?”身後,涼涼地傳來風涼話。
他僵了一下,臉皮有些黑下來,但見妻子依然不喜不怒的樣子,咬咬牙,他忍下嘲諷,將自己所有的誠懇奉出來:“奉恩,我前些年抱著私心對待你的確是我的不對,我、我更不該隨口拿著、拿著——”
“拿著‘我會娶奉恩’的幌子欺騙了奉恩單純的心?”熱心的提示,再次從他身後飄過來。
他惱甚,卻又沒法子生氣,只能咬著牙繼續對著妻子柔聲細語。
“奉恩,你就當我少不更事,你就當我是一頭笨豬,你就不要再氣我惱我了,好不好?”
結果,他的真摯換來的卻是奉恩冷冷的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