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景泰和痛快地一點頭,“這兩天我也沒去鐵匠鋪幹活兒,成日在她眼前晃,惹得她發煩,你來了,正好去陪她說說話。”
花小麥衝他一笑,轉身來到西側廂房門前,在門板上叩了兩下,閃身進去。又飛快地關上了門。
花二孃連著幾日睡得並不好。今天照舊是早早醒了。餵了兒子之後,便一直倚著枕頭髮呆,臉色有點不好看,所幸精神尚算不錯。在她頭邊不遠處,便是那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正睡得呼哧呼哧的小娃兒。
花小麥進屋叫了聲“二姐”,分明看見花二孃的眼睛亮了一下,緊接著,眼眶便紅了,伸出手來喚她過去,哽咽著道:“小妹,你怎地才回來?花大山死了!”
“我聽見姐夫說了。”花小麥快步走過去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坐下。忙不迭地捏起袖子來給她擦眼睛,“你別哭啊,我聽人說月子裡哭會傷眼睛的,回頭再嚇著小娃娃怎麼辦?”
花二孃大概也顧忌這個,抹了一把臉。將嗓子裡那點哭意生生憋了回去,長長嘆了一口氣:“你說這叫什麼事兒?按說人死了,我不該再數落,可花大山那人,自打我記事起,就沒見他幹過一件人事兒,如今我想起來牙根就直癢癢,恨不得將他撕來吃了,自打嫁了人,便沒預備再與他有任何瓜葛,只當是沒這個哥哥也就罷了。尤其是這二年,咱手頭又有了點錢,我就更怕他會跑來尋咱的晦氣,你和鬱槐成親,我都不敢告訴他,就是擔心他禍害你們……”
她抽噎了一聲,接著道:“他那樣的貨色,去了黃泉也是沒面目見咱爹孃的,他這一死,我也就算鬆了一口氣,往後再不用擔驚受怕,原該拍手稱快才對,可我這心裡,怎麼就……”
說著便又要哭。
這事於花小麥而言委實糟心,除了勸之外,也不知還能說些什麼,煩惱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低頭想了一回:“他的喪事……”
“信隔了三四十天才寄到,如今天又逐漸熱了,只怕早就辦完了,他媳婦手頭又沒銀子,你指望著她還會花大價錢買冰,等咱們回去?那婦人也不是個好東西,爹孃就在本地,你只瞧著吧,不幾年,準就給她再張羅親事嫁出去!她的事我是沒力氣管,如今咱們和她也再無關聯,憑她折騰去吧,只是咱家那兩間老屋,也不知可會被她霸了去。”
有句話花小麥實在很不想說,但這時候若不說出口,又未免太不像樣,思前想後,只得萬般不情願地道:“依你看,咱們可要回去一趟?”
回去?對於那所謂的“孃家”,她可謂是兩眼一抹黑,那裡到處都是熟人,若真去了,不穿幫、叫人看出端倪才怪!
幸好,花二孃立刻就搖了搖頭:“我和你姐夫商量過,一來現在回去也排不上用場,二來,我還在月子裡,娃娃這麼小,我怎能丟下他?橫豎花大山有兒有女,也未必需要咱們這兩個遠嫁的妹子,這事你別管了,待過個一年半載,我讓你姐夫陪我走一遭便罷。”
花小麥大鬆一口氣,撫了撫她的背:“你也別想太多,眼下還是先全心照顧我這小外甥的好。”
她不敢亂碰那軟麵糰一樣的胖嘟兒,只輕輕摸摸他的臉頰,抿唇道:“你和我姐夫長得都好,這小娃娃眼見著往後也肯定特好看——可已給他取了名兒,叫什麼?”
花二孃收拾心情,說到這盼了兩年多才來的兒子,面上露出一星兒笑容:“別提了,說到這個我就……大名還沒來得及取,他爺爺給想了個小名,叫鐵錘,你說多難聽!”
“鐵……”花小麥差點噴出來,別過頭去狠命咳嗽了兩聲,“鐵錘?那個……挺好的,賴名兒好養活,而且我姐夫又是幹這行的,多合適?等改日你和我姐夫閒下來,再仔細給他取個好聽的名字就行,不打緊,不打緊。”
因又道:“對了,你最近吃得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