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來照顧,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同媳婦一塊兒往沐房裡鑽,即便是兩口子,未免也太不像樣。”
說著又瞪了花小麥一眼,沒好氣道:“你莫高興得太早,我信的是鬱槐,可不是你,假若你往後再敢胡鬧,天王老子的臉面我也不給!”
花小麥轉瞬已是樂的開花,連連點頭:“沒問題沒問題,我就知道娘是最講道理的了!”
念頭一轉,又落到另一件事上頭,嬉皮笑臉道:“要不……我跟娘再打個商量行嗎?”
“你得寸進尺啊!”孟老孃一叉腰,眉毛又立了起來,“什麼事?”
“那個番椒……”花小麥抿一下嘴唇,“娘每日裡不讓我進廚房,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那番椒自打收下來之後,我還不曾正經拿它做道菜,委實手癢得緊。娘最是通情理,讓我過回癮行不?咱院子裡番椒堆得滿坑滿谷,比誰家都多,若是旁人都拿它做了菜,您卻還不知這東西究竟是何味道,豈不有些可笑?”
孟老孃聞言臉色便是一沉,剛要張嘴,花小麥急急忙忙地又接著道:“您不讓我動刀,我都記著呢,說來這也不是甚麼難事。芸兒不是每日都要來家裡跟我學廚嗎?她如今刀功也頗能見得人了,我便讓她替我把食材都切得利利落落,自己只下鍋烹飪一下就行——再要不然,不是還有娘在嗎?”
“那番椒滋味厚重,娘您嚐嚐也是好的。”
孟鬱槐適時地再度補上一句。
孟老孃朝他臉上看了看,就有點不好拒絕,低頭思索一回,不情不願地道:“你都把話說這份上了,我還能怎麼著?先說好,就這一次,往後憑你說破嘴皮,我也是不會再應承你了!”
“行!”花小麥笑得嘴也合不攏,使勁點點頭,回身衝孟鬱槐擠了擠眼。
於是,隔日將要晚飯之前,孟家院子的廚房裡,便傳來一陣嗤啦啦的煎炒烹炸之聲,與此相伴的,是一股極之濃烈的辛辣香味,在院子裡打了個轉,便飄到門外的小土路上頭,鑽進附近的農舍之中。引得眾鄰居一邊打著噴嚏,一邊探頭探腦往這邊張望。
三斤來重的肥美活魚,被每天下午準時來學廚的周芸兒細細片成了魚片。拌上芡粉、蛋清、胡椒麵子和紹酒,醃透了擺在手邊備用。黃豆芽用滾水焯熟,墊在大盆底,整個灶臺上,最使人注目的,便是那大半碗曬乾的番椒,紅得透亮,沒吃過的人倒還好說。那起嘗過此味的人,卻是隻需望上一眼,舌尖幾乎便會泛起一絲辣味。
珍味園的豆瓣醬才下缸不久,眼下便唯有將那豆醬以辣椒炸一炸。倒也勉強用得。花椒和蔥薑蒜在熱油裡煎熟,黃亮亮,油汪汪,再將那摻了辣椒的豆醬舀上兩大勺,香味便立刻騰了起來。廚房裡霎時濃煙滾滾。
孟老孃站在廚房門口,給嗆得連咳嗽幾聲,不放心地道:“你動作快些啊,那油煙燻得人眼淚汪汪,你在那裡頭站著有甚好處?”
“知道。”花小麥回身衝她一笑。順手就將一大碗高湯倒入鍋裡,待得煮沸,便把魚片一片片拈了進去。
略微有一點發紅的鮮魚被湯水一煮,便漸漸泛白,在紅彤彤的湯中翻滾,竟是極好看的。不過片刻而已,魚肉熟了就可出鍋,往那盛著豆芽的大盆裡一倒,表面撒上一大捧切碎的番椒和磨成末的辣椒麵,鍋裡再熬些菜油,七八成熱時往盆裡那麼一澆——
熱油潑在辣椒上,發出“嗤拉”一聲脆響,大盆裡登時汪了厚厚一層紅油,那股子辛香味愈加霸道地往人臉上撲,花小麥朝旁邊躲了躲,找兩塊墊布,小心翼翼把這一大盆魚片端上桌,衝孟老孃咧嘴一笑:“娘,你瞧著如何?”
孟老孃素愛滋味濃厚之物,這水煮魚她雖從未吃過,卻被那豔紅的色澤和猛烈的香味所吸引,已是不自覺地吞了口唾沫。饒是如此,她仍不忘了犟嘴,一面快手快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