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瞪大了一雙圓眼睛,滿面無辜地抬頭瞧著他。潘平安在心裡狠狠罵了三句娘,吞一口唾沫,困難地道:“小麥丫頭,這……這不太合適吧?那些吃食和醬料是你做的不假,你辛苦,我也知道,但我也並沒閒著啊!吃食做好之後,得由我出力將其運到省城,再挨家挨戶尋飯館推銷,這也不是個輕省的活兒!你……”
“我知道你每次將吃食運去省城得花許多車錢,但每個月,我買食材買原料,使的銅子兒也不少呢!”花小麥認認真真地道,“如果今後咱們五五分賬,這本錢的事兒,咱們就各自負責,不要對方操一點心,為什麼平安叔你會覺得……不合適?”
“我……”潘平安有苦說不出。
他能有什麼辦法,又能說什麼?誰讓他想掙這個錢,就必須得跟花小麥搭夥呢?火刀村能在灶間操弄的人不少,但還有哪一個,能與花小麥相提並論?
也是現在他才醒悟過來,花小麥提的那第二個要求是什麼意思。知道了他將吃食賣給哪些飯館兒之後,只要花小麥願意,隨時都可以去上門探問,到那時,他縱是有心謊報利潤,只怕都瞞不過!
小小年紀,心思怎地如此……
他儘儘攥了攥拳頭,閉了閉眼:“就……不能再商量商量?”
“有什麼可商量的?”花二孃這時又跳了出來,指著他的臉,氣焰熊熊道,“你捅了那麼大一個簍子回來,我們一句重話沒有,還肯與你接著合作,你就偷著樂吧!這全是看在潘太公潘太婆兩個平日對我們好的份上,要不然,你以為誰有那工夫搭理你?我把話擱這兒,我妹那三個要求,你肯,咱就繼續合作,你不肯,咱們便趁早撩開手,你打量誰還等著靠這兩個錢吃飯是怎的?”
潘平安被她這一串怒吼唬得魂兒都沒了大半,朝後退了兩步,不敢與她正面爭執,只可憐兮兮望向花小麥,“小麥丫頭,真……非得這樣不可?”
“嗯,非得這樣不可。”花小麥溫和然而又是堅決地點了點頭。
“哎呦!”潘平安只覺心都要給人剜出來了,哀嚎一聲,往地下一蹲,抱著腦袋揪頭髮。過了足有一盞茶,才終於抬起頭來,那原本束得利利整整的頭髮,已經被他揪得一團亂。
“行吧,咱就這麼辦吧。”他有氣無力地道,臉皺成一團,簡直像是要哭出來。
還有別的辦法嗎?人家死死咬住了三個要求不肯放鬆,若是答應呢,這錢他還能繼續掙下去,不過是比從前賺得少些,可他要是不答應,這門買賣,可就徹底雞飛蛋打,落了空了!
“平安叔你想好了?”花小麥一挑眉,關切地道,“可莫要勉強,將來倘你反口,我可是不認的。”
“不會,不會。”潘平安痛苦地搖了搖頭,“放心,我這人最是講信用,答應了的事,就……”
“那敢情兒好。”花小麥根本不等他說完,立刻就道,“反正你還要在村裡住兩天,明兒咱把柳太公請來,再好好地立個契,如此就算將來生了齟齬,也好有個憑證。再有,麻煩你往後每月回來的時候,順便也將那賬本帶來給我瞧瞧,我看不懂,自會讓我姐夫說與我聽,好嗎,平安叔?”
“你怎麼說怎麼算,都依你。”潘平安耷拉著腦袋,精神氣兒全無,“明天柳太公來了,你們叫我一聲就行。那個……那我就先回去了。”
“行。”花小麥痛快地點點頭,“平安叔,那你晚上別忘了和太公太婆一塊兒來吃飯呀!”
吃,吃個蛋!潘平安憤憤地嘬著牙花,不情不願應了一聲,抬起兩條灌鉛也似的腿,緩緩走出景家小院的門。
花小麥也不去理他,待他人消失在門外,便抬頭衝花二孃擠擠眼睛,促狹一笑。
“總算你長了點腦子!”花二孃嗔她一眼,掌不住,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