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孃彷彿是哭了兩聲,也不知是在往孟鬱槐身上拍打,還是摔了什麼東西,發出“啪啪”的動靜。孟鬱槐耐著性子勸了兩句,便壓低喉嚨道:“昨晚我去沐房洗澡,便瞧見你已搬了一箱回房,你還待怎地?”
花小麥聽得不由自主一挑眉,咬咬嘴唇,三兩下將桌上的碗碟收進廚房洗乾淨,然後立刻跑回房中,將花二孃與景泰和兩個給她置辦下的嫁妝一一翻出來看。
幾樣首飾……唔,還在,兩塊地的地契,也好好壓在箱子最底下,那兩大包曬乾了的番椒種,也仍舊在那裡,動都沒動過,數來數去,唯獨少了那一箱衣料子。
她立時鬆了口氣。
想來,多半是昨夜黑燈瞎火,孟老孃生怕驚動了他們。不敢挑選得太久,隨便拖了一箱就走,誰知竟選了個最不值錢的。
這人也真是……叫人不知道說她什麼才好。花小麥搖了搖頭,快手快腳地將東西又原樣拾掇好,順手將那還亂著的床鋪理了理。
又過了一會兒,孟鬱槐鐵青著一張臉回來了。
花小麥趕緊迎上前,哄小孩兒似的在他背上拍了拍,笑道:“你明明是去勸人的。怎麼像是反倒惹了一肚子氣回來?”
孟鬱槐低下頭,見她笑容中頗有幾分不安,心裡便軟了,將人抱起來摟了摟,然後把腦袋擱在她頸邊,低嘆道:“好話賴話我說了個盡,她聽不聽得進去。我卻做不得主了。”
又很有些歉疚地道:“娘拿了你一箱東西,死活不肯還來,等過兩日我再與她……”
“不用了,不用了。”花小麥連忙擺了擺手,“娘既然喜歡,就由得她留著,反正我也不一定用得上。”
說得很委曲求全是吧?好似很顧大體是吧?才怪!
她在心裡早早琢磨過。花二孃給她置辦的那一箱衣料,專門把顏色選得格外鮮亮,她才不信,那孟老孃還真能做成衣裳穿出去!到頭來,還不是要回到她手裡?
“你跟你娘,到底……是怎麼了?”她想了又想,還是沒能忍住,問了出來。
孟鬱槐猶豫了一下,伸手在她臉上摸了摸:“不是甚麼大事,你莫要理。也不需想得太多,該怎樣過日子便怎樣過,我娘那裡,我自會與她周旋。”
他不想說,花小麥也無謂勉強,低頭盤算一陣,便道:“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是想說那飯館兒的事?”孟鬱槐便輕鬆了些,微微一笑。“這二日你卻是不能去,待得三朝回門之後,你若實在忍不得了,便自去做你的買賣。我成親。柯叔特意讓我在家多歇幾日,到時候,我也隨你去瞧瞧那裡情形,雖是幫不上忙,好歹露個面,讓人曉得你是有人撐腰的,不敢輕易上門惹是生非。”
花小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抿了一下唇角,忽又想起一事來,不覺有點憂心:“那……我還能再問你個問題嗎?”
“只要不是跟廚子有關的,都行。”孟鬱槐思及昨夜之事,半真半假地橫了她一眼。
“不是。”花小麥便正色道,“我是在想,從前你都整天住在鏢局,偶爾才回村裡一趟,那以後……”
以後這家裡便多了個惦記他的人,莫不是還要成日不著家?
這事孟鬱槐是早琢磨過的,見她問起,面色又有點緊張似的,心下便一陣暖,唇角的弧度也扯得大了些,在她眼睛下親了親:“我每天都回來。”
花小麥這才放心下來,剛要長出一口氣,卻聽得他又道:“不過……”
不過什麼?
她趕緊抬起頭,就見那人微微蹙眉道:“你曉得我那行當,總免不了要出遠門,若是要走鏢,十天半個月算短,一兩個月也只是平常,到那時,便只剩你和我娘在家。你今日也瞧見了,我娘那人性子古怪,萬一她找你的茬,你莫要與她硬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