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飯。她現在是有鋪面的人,自然不必再去別人的店面上操作,只在自己的廚房裡將一桌菜置辦好,由紙紮鋪子的夥計們來搬回去就行,輕輕鬆鬆便賺了幾吊錢入口袋。
飯館定在臘月二十二歇業,醬園子又打算年後方才開張,因為即將過年,官道上往來行走的人明顯減少,連帶著小飯館的生意,也清淡了許多。
這種情況,每年年底必然出現一回,非是菜色出了問題,因此,花小麥倒也不覺得焦急,閒來無事,便拉著春喜臘梅和周芸兒一起做了許多鹹肉臘腸,芥辣醃的白菘蘿蔔和豬肉自然也不能少,打算一家分她們一些,自己則將餘下的帶回家充當年貨。
過年,飯館兒歇業,她就必然得在家閒上一段時間,想到這個,她心裡就直髮愁。倒不是因為她真的是個勞碌命,一日不幹活兒就過不得,只是……自那天爭吵之後,時至今日,孟老孃便一直拿她當空氣,但凡與她在院子裡打上照面,就必然擺出一副橫眉立目的架勢,一張臉黑得如鍋底灰——她從早到晚不在家,尚且是這種情形,倘若再朝夕相處,還不得鬧得將屋頂都掀翻?
這些糟心事,她不好跟孟鬱槐多說,只在心中暗暗感嘆,幸而連順鏢局也是要過年也是要歇個十來日的,有他在家,應當還不至於將場面搞得太過難看。
這日亥時初,孟鬱槐依舊來村東接花小麥,兩人回到孟家院子,草草做了些吃食填肚皮,又各自洗漱乾淨了回房。孟某人半蹲於地上將火盆撥得旺些,一面就抬頭道:“今日大聖兄弟去縣城採買,順路去了鏢局一趟,與我商量,開年之後想去你那醬園子謀點事做。”
“唔?”花小麥正在床邊將被褥展開,聞言便回過頭來,笑道,“大聖哥這是唱的哪一齣?他若想去醬園子幹活兒,只管直接來同我說就好,何必還山長水遠地特特跑去找你?難不成,他還害臊啊?!”
琢磨了一回,因又道:“可是……大聖哥家裡不是有許多田地嗎?過完了年,很快就要農忙,到時候張羅自家的事還來不及,他怎麼……”
“大聖兄弟家人口多,不缺他這一把子力氣。”孟鬱槐便笑了一笑,“他從潘平安那裡曉得你做的醬料在省城還算好賣,就覺有些心動,想給家裡添個進項——他媳婦又懷上了,處處都得使錢。”
說著,便有意無意地瞟了花小麥一眼。
他這話令得花小麥心裡有點犯嘀咕,與其自個兒琢磨,倒不如擺在明面上說開了的好,於是撇撇嘴道:“怎麼,你瞧著眼熱,自己也想當爹了?”
孟鬱槐正倒了熱茶來喝,一聽這話,差點一口噴出來,忙深呼吸兩下將氣息搗順,啼笑皆非道:“你這張嘴就胡亂嚷嚷的毛病,幾時才改得了?我也不過是順嘴提了一句,你我現下都忙,你年紀也小了點,這事……過二年再說也不遲。”
花小麥嘿嘿一樂小聲嘀咕:“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在你面前才管不住自個兒的嘴罷了,就連對著我二姐時,我都得掂量掂量,省得她一拳頭砸過來,醬料鋪就直接開在我臉上了!”
“所以你就是瞧我性子好,才專揀著我欺負?”孟鬱槐心裡樂呵,嘴上卻是半點不曾顯出來,正了正臉色,“咱們說正經的罷,這陣子不是有許多村裡人去你那鋪子上,說是想要到醬園子幹活兒?我冷眼瞧著,其中大半都是莊稼把式,十有八九是想趕在農忙之前找個事做,掙兩個錢,等真到了播種的時候,恐怕還得回家張羅,到時你那裡就很可能不夠人手。這事你得好生斟酌才是,莫要覺得拉不下臉皮,便應了他們。”
這話著實提醒了花小麥,她忙就擠到孟鬱槐身邊坐下,挽了他胳膊道:“正是呢,我來村裡不過一年,雖瞧著他們眼熟,卻哪裡能知道他們心裡作何想法?這幾日你若得空,不如來鋪子上幫我好生把把關,也免得將來麻煩。至於那大聖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