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囤白米年年滿嘍!”
匠人敞著洪亮的喉嚨,一邊吆喝著,一邊不斷灑下包著饅頭、銅錢、瓜子的大福包。人們一窩蜂地擁上前,爭搶得不亦樂乎,笑罵和歡鬧之聲響亮得幾乎要將剛建好的房頂掀開。
花小麥心中雖有不快,卻也被這種喜慶的氣氛所感染,接到了一個裝著銅錢的福包,走到一旁正要開啟看看,卻被一隻手拉了一把,趕忙抬頭,卻是喬雄。
“小麥,今日李家的席面也是你來做?怪道我方才就聞到廚房裡傳來一股子濃香味……哎喲,那我可又有口福啦!”喬雄喜氣洋洋地一徑將花小麥拉進堂屋之中,笑呵呵地道。
“是啊喬大叔,您也來吃席?”花小麥展顏衝他一笑,又四處打量一番,帶著點俏皮,遺憾地吐吐舌頭,“您坐在這桌?那您的席面,不歸我做。”
“啥意思,還分兩樣席啊?”喬雄一驚一乍地嚷開了。
花小麥連忙將手指豎到唇邊:“噓,喬大叔您小聲點!李三哥他們還請了春風樓的魏大廚來掌勺,您要是坐在堂屋裡,待會兒吃的就是他做的菜了。”
“咋這樣,不就是一頓飯嗎,還分什麼三六九等!”喬雄很是不滿,又壓低了聲音,笑著道,“哎,小麥,咱打個商量行嗎?我聞著廚房裡好似在燉湯,那是你做的吧?過會兒你給我留一口,讓我也嚐嚐滋味,怎麼樣?光是聞見那個味兒,我口水都要出來了!”
“行啊!”花小麥被他給逗笑了,“不過喬大叔,你若是想要喝湯,可能就得委屈你來廚房一趟,我不方便大大咧咧地端出來。”
“沒問題沒問題!”喬雄連個磕巴都不打地答應下來,花小麥又和他寒暄了兩句,便轉身自回了廚房。
正午時分,開席了,賓客、匠人和前來幫忙的四鄰紛紛入了座。
後廚房之中滿屋煙霧繚繞,煎炒烹炸的嗤拉聲此起彼伏,兩口灶眼,兩個廚子,都在進行著最後的忙碌。
不得不承認,那魏大廚能坐穩春風樓後廚的頭把交椅,還是很需要點本事的。擺盤精緻,菜餚色彩鮮明,堂屋裡的那一桌頭等席,被他妝點得花紅柳綠,莫說吃,即便只是看上一眼,也會令人心生佩服。
至於花小麥做的“二等席”,則是以那一品鍋為主菜。
經過了一個半時辰的燉煮,湯汁變成了濃稠的淺褐色,火腿絲和魚肉是早就被煮化了的,魚頭也只剩下一個架子,豬腳和整雞被燉得軟爛,將要起鍋時又加入了白嫩的豆腐和爽脆的青菜,所有的甘香濃厚溶為一鍋,碧青奶白,爽滑酥嫩。
更妙的是,瓦罐退熱慢,離火端上桌之後,仍在咕嘟咕嘟冒著泡,將那鮮濃的味道全都翻卷起來,騰到空氣中,將所有其他菜餚的香味都壓了下去,從桌邊經過的人,都不約而同會吸吸鼻子,多看上一眼。
花小麥被廚房裡的熱氣蒸的渾身是汗,動作飛快地把餘下的菜一一做好,又拿剩下的另一半魚炒了個生魚卷,交給幫工們端出去,自己則坐在灶旁呼哧呼哧喘氣。
今天,她是真的盡力了,李家提供的蔬菜肉類就是那個德性,她已經竭盡所能地將自己所學全都發揮了出來,會得到多少工錢已經不那麼重要,只希望,那一桌被怠慢了的客人,能吃得開心吧。
魏大廚早就大模大樣坐到了廚房門口,讓一個學徒沏了茶來,一邊優哉遊哉地養神,一邊時不時斜眼往花小麥的方向瞟上一瞟。
酒過三巡,耳酣臉熱,前院的杯盞碰撞、敬酒猜枚之聲逐漸大了起來。花小麥正閒得無聊,撿了個蘿蔔用刀雕花玩,那李三嫂忽然急慌慌地跑了進來。
“小麥妹子!”她一把抓住花小麥的胳膊,“那鍋湯……就是你用瓦罐裝的,裡頭有雞有豬蹄子的那個,叫什麼來著?還有嗎?”
“一品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