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無奈,想著自己是小輩,總得先低頭,便掃了在旁偷笑的春喜一眼,也跟到了樓上去。
推門進屋,那孟老孃正坐在桌邊,手裡捧兩塊布,似是正在做一件給奶娃兒穿的小衣裳。大概是因為不曉得這一胎是男是女,布料花色比較簡單,男娃女娃都穿得。
花小麥原本就早消了氣,再瞧見這麼一樣東西,心中便愈加覺得暖烘烘的,彎起嘴角來往孟老孃身邊一坐,輕言細語道:“娘還生我的氣?我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那日我說話語氣衝了點——可再怎麼說,您總得告訴我,為何搶了那湯盅便走啊!”
孟老孃斜睨她一眼,嘴唇動了動,一開口,語氣又冷又硬:“你那學徒出師了?”
花小麥不明就裡,搖了搖頭:“沒有,不過……”
“沒什麼‘不過’!管你把她誇得天花亂墜,她一日沒出師,我就一日信不過她,萬一哪一樣東西沒做熟,你吃下去鬧肚子,這筆賬我是不是跟她算?問題是她賠得起嗎?”
孟老孃沒好氣地嚷了一通:“還是那句話,你要作死,別帶累了我那小孫孫就行!”
花小麥哭笑不得,唯有將語氣放得更柔,陪著小心道:“那我也沒辦法呀,肚子裡揣著一個,最近這段時間對吃的東西格外挑,也就您做的那兩樣,我吃著還覺得舒坦些,可您不是都撂挑子不肯給做了嗎?這有身子的女人挑嘴,您還能不清楚?您要是不信,自個兒瞧瞧,就因為這兩天沒吃著您燉的湯,我臉色都難看了!好容易芸兒給做一碗湯,您還不讓喝。”
“滾蛋!”孟老孃嘴裡罵了一句,卻終究是不自覺地往她臉上瞟了一眼。
“我錯了……”花小麥卻是不依不饒,將她的袖子一扯,“我那日不該兇蠻蠻地跟您說話,回頭想想,您也是一番好意,生怕我累著,可是都好幾天了,您那氣還沒消?要不您給我兩下得了,咱倆老不說話,算怎麼回事啊?沒我陪著您鬥嘴,您不嫌無聊?”
“你給我撒手!”孟老孃一把將袖子給拽了回去,鐵青著臉道,“拉拉扯扯做什麼,沒見我正忙?再唧唧歪歪,我拿針扎死你!”
到底是忍不住,又補上一句:“你爹你娘到底是哪方神聖,怎地就把你教成這樣?臉皮厚得賽城牆,我估摸著,只怕那針都扎不透!”
廢話,臉皮不厚,哪能對付得了你?
花小麥在心裡嘟囔了一句,扁扁嘴:“那……我爹孃不是去的早嗎?橫豎我還有您這麼個婆婆,您教我不也一樣?”
“你……”孟老孃瞪圓了眼,死死盯牢她的臉,半晌一擰脖子,“算了吧,我沒那本事教你,你那一套套的話,說起來可利落得很!”
“好吧,娘您不原諒我,跟我置氣,我也沒法子。”花小麥嘆一口氣,抱著肚子站起身開啟房門,“芸兒做的參貝湯,您不讓我喝,那我就不喝了,這會子我餓了,唯有自己去廚房張羅點吃食。唉,手腳沒甚力氣,隨便熬碗粥罷了……”
一邊說,一邊作勢要往樓下去。
孟老孃在她身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於心中反覆琢磨,突地把手中物事一丟,站起身來,惡聲惡氣道:“算我怕了你,你想吃啥?!”
花小麥差點就噗嗤笑出來,回過頭一臉誠懇:“娘您不生氣了?”
“你鬧明白,我可不是為了你,是怕餓著你肚子裡那個而已,左右我就再忍你幾個月,你且等著!”
孟老孃不答她的話,氣哼哼搶到她身前出門,蹬蹬蹬地下了樓。
……
雖然孟老孃好似有點不情不願,但這事兒好歹算是過去了,花小麥著實在心裡好好兒地鬆了一口氣。
忙過壽宴,廚房裡有那兩位師傅照管,覺得自己這陣子精神頭越來越差,她便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再去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