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村東新居的早晨,與從前的孟家院子是不同的。
村南的小土路附近,全都是大同小異的農舍,一大早起了床,耳朵裡充斥的皆是叮叮噹噹的鍋碗瓢盆碰撞聲,鼻子裡還能嗅到各家各戶的飯菜香。而如今的新房,四下裡全是農田,除了林間的鳥叫聲之外沒有半點雜音,若是再遲上半個時辰,倒或許能聽見農人們扛著農具下地幹活兒的吆喝聲。
這未免有些使人覺得不習慣,但安然靜謐,空氣清新,同樣也是很好的。
孟鬱槐在窗邊等了一會兒,不見花小麥答話,便索性來榻邊坐下,將她翻過身去,用手掌幫著揉了揉她的背脊,一面含笑道:“怎麼,給累著了?”
“嘖!”花小麥很想踹他,使勁翻了翻眼皮,“能換個話題不?”
孟某人從善如流,立刻話鋒一轉:“今天你預備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一會兒先去稻香園瞧瞧,若是無事,我便回家陪小核桃玩唄!”
花小麥理直氣壯地抬了抬下巴。
“唔。”孟鬱槐點點頭,“昨晚沒來得及,我倒真有個事與你商量——我想著,昨日鏢局的兄弟們幫著咱們搬家,出了不少力,雖然咱們置辦了席面相請,但到底人太多,未能照顧得周到。搬新居,原是我的私事,卻勞動了他們,我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加之這一向,我正琢磨著給鏢局添幾個人手,那些沒經驗的新人,少不得由韓虎他們帶一帶,於是就想著,專門請他們一桌。況且,昨日柯叔不是沒有親來嗎?我想將他也一併請上。”
“好啊。”花小麥取了衣裳來穿,“請他們吃頓飯原就是應該的,那你只管定下日子,到時我讓汪師傅和譚師傅兩位盡心準備……”
孰料孟鬱槐卻是搖了搖頭。
“犯不著往後拖,就定在這兩日吧,不過,我這次沒打算辦在稻香園。”
“為什麼?”花小麥霍地抬頭,皺起臉耍賴,“你不照顧自家生意了?”
孟某人給她逗得發笑,伸指在她腮邊一刮:“若能辦在稻香園,自然再好也沒有,菜色有保證,咱們自個兒也便當。但那日連順鏢局春酒宴……對,就是小核桃出生那天,柯叔不是來了一趟嗎?我瞧他在外走動一回,面色便不大好看,如今咱們這火刀村,於他而言只怕是太遠了些。”
“啊?”
花小麥正要下床,聽見這一句,動作便不自主地停下了。
今年連順鏢局的春酒宴,她因為即將臨盆。並不曾在鋪子上張羅,也就沒有和柯震武碰上面。那老先生,不是一直在家休養嗎?聽孟鬱槐這麼說,卻怎地好像身子骨竟是越養越差?
“有……那麼嚴重?”她不無憂心地蹙了蹙眉心。“最糟糕是,咱們也不認識甚麼好大夫,保生醫館的老神仙,也只是擅長醫婦人病而已,要不然……”
“其實也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只是比不得從前了,不能行遠路。”
孟鬱槐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所以我想著,既然要請他,還是就選在芙澤縣城的酒樓為好,我已在心裡盤算過。便是那春風樓最合適了。一來柯叔與趙老爺相熟,二來,鏢局往後雖不見得需要靠著趙老爺,但去照顧一下生意,總不會錯。”
他這人向來沉穩。是不需要人操半點心的,花小麥聞言便點頭應道:“你做事比我牢靠得多,考慮也周到,如此很好,那就這樣辦吧。”
“那到時候,你去嗎?”孟鬱槐勾唇一笑。
“你要領著媳婦一塊兒幫你待客啊?”花小麥便衝他眨眨眼,“你這樣看重我。我怎能推脫?其實說起來,我都許久沒見過柯叔了,而且咱們不曾辦滿月酒,他也就一直沒瞧見小核桃。藉著這機會,索性帶去給他看看,也正好從長輩那裡討個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