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這種事可以說是國內的一大特色了,在城裡有拆遷突擊蓋房的,在鄉下就有徵地突擊種樹的,只要不是強拆強徵,有人還天天盼著自己能遇到拆遷徵地的。豐慶縣最近也開始搞徵地了,這種事情也有,不過因為豐慶縣行動得早,對於鐵路線路進行了保密,又早早地公佈了徵地補償標準,所以並沒有方明縣這麼嚴重。
其實只要補償標準不離譜,誰願意突擊搞這個事?種樹難道不需要成本嗎,經濟賬誰都會算。
司機老張又道:“其實老百姓怎麼可能知道鐵路從哪裡過,都是那些手眼通天的人得了訊息,提前佔地買地,這才搞得一哄而上。現在可好,鐵路不從這裡走,他們賠大發了……”
說到這裡,司機老張突然住嘴,他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話題找錯了傾訴物件,鐵路改線的事不就跟曾主任有關係嗎。
曾毅笑了笑,臉色十分坦然,道:“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於補償標準的不透明。”
司機老張看曾毅沒有什麼異常。這才鬆了口氣,點著頭道:“是啊,能拿到多少補償,全憑具體負責徵地人的一張嘴,可高可低,老百姓心裡沒底,自然就得采取點辦法了。”
曾毅微微頷首。這也是他的經驗總結了,小吳山當時也面臨徵地難的問題,但最後卻完美解決,期間沒有鬧出大的糾紛,也沒有人因此去上訪告狀,關鍵就在於補償標準的公平公正化。盡大可能地化解了各種扯皮耍賴。
不過,曾毅心裡卻有幾分凝重,從眼前的“防沙林”,就知道自己今後在中化市的工作很難開展,自己不僅僅是得罪了張衛正等一眾領導,就連下面那些等著靠徵地發財的人,自己也全都給得罪了,就像老張講的。能夠提前佔住地盤的。都是手眼通天的人吶。
在方明縣的調研整整持續了三天,雖然並沒有太過深入。但曾毅還是發現了不少問題,比如大王鎮的土地撂荒、萬水鄉的暴躁押蒜,在後面的調研中,曾毅還見到有菜農因為菜賣不出去,只得把菜都餵了牛羊。
養殖業也同樣存在一些問題,大部分的養殖戶,都基本處於零星散養狀態,經營意識差,為了好管理,基本都採取一次養一欄的模式,這樣的養殖模式抗風險能力非常差,等你牲畜出欄的時候如果碰到好行情,就能賺,可碰到壞行情,幾個月甚至一年的辛苦就白費了,說不定還要賠得大傷元氣。
曾毅見過一些精明的養殖戶,他們採取的是一月養一欄的模式,每個月都往養殖場添一欄新牲畜,養殖總數保持不變的情況,卻可以做到每個月都有牲畜出欄,一年之中,有的月份行情好,有的月份行情差,但只要保證持續出欄,就能把風險大大地化解掉,最後拉一個平均值,就算賺不多,但絕對不會賠的。
種植養殖不賺錢,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有一個主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很多人不願意動腦子,都是看什麼賺錢,就一窩蜂地上什麼,到最後卻往往趕不上好行情。
站在路邊,看著遠處的農田村舍,曾毅長長地嘆息一聲,想要解決這些問題,實在是很難啊!
這個問題不是眼下才有的問題,幾千年以來,如何讓社會最底層的農民富裕起來,就始終困擾著當政者,只有底層民眾富裕穩定,社會才會穩定、政權才能長固,可惜的是,直到現在,這依舊是個難題。
“曾主任,再往前就是佳通市地界了!”司機老張站在不遠處,沒敢打擾曾毅的思路,看曾毅嘆息一聲,他才輕聲說到。
曾毅往路的前方看了看,就在三百米遠的地方,能夠看到巨大的地界標誌,上面有“佳通人民歡迎您”的字樣,一個月前,曾毅還是佳通市的一名縣長,一個月後,就成了中化市的官員,雖然佳通在望,但已經沒有理由過去了。
“掉頭往回走,我們下一站去哪?”曾毅就問著老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