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至今日,變成他無法靠近的毒。
“夜微濃,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是不是非嫁不可?”聶星痕的聲音近乎喑啞。
“是!”微濃不假思作答:“看著你敗在手裡,看著你一無所有,這才是為楚璃報仇!”
又是楚璃!
聶星痕心頭一窒,暗自攥緊峨眉刺尖,想要遮去心頭的疼痛感。可是不一樣,有一種痛,無可替代!
掌心的肌膚再被割裂開,傷口又深了不止一許。大約是久沒有嘗過血的滋味,這對峨眉刺竟在鮮血的染裹中寒芒大作,紅綠幽光更勝從前!
手柄處的青鸞與火鳳,就像是一直在蟄伏著,等著這一刻接受鮮血的洗禮,然後張牙舞爪地從峨眉刺上飛出來,去逆天改命,去扭轉乾坤!
“你聽著!”聶星痕平靜地、狠戾地道:“殺母之仇、欺壓之辱、離間之怨、奪愛之恨,來日,我必要聶星逸母倍償還!”
“還”字出口,巨響驟起,眨眼間,聶星痕已將那一雙滿是鮮血的峨眉刺,狠狠釘在了綠檀木棺槨的棺頭之上。裂聲隨即傳來,棺身已浮現出一絲裂紋,深而長,疼而傷。
“人即未死,要棺槨何用?這上好的木料,你替聶星逸備著吧!”言罷,他將一雙峨眉刺從棺槨上狠狠抽了出來,從她面前轉身走開。
這一夜,這一刻,從前那個隱忍自律的敬侯,終於消失不見。
(卷一,完)
第44章 太子大婚(一)
隆武十八年,九月初七,聶星逸大婚,迎娶長公主和定義侯之女暮微濃。
婚儀盛況空前,舉國同慶。
鳳冠霞帔,釵鈿禮衣,疊壓的連裳花釵禮服足有九層之多,層層不同顏色,從裡至外呈現出漸變的紅橙之色。再輔以青綠色的廣袖羅錦翟衣,便是妃的大婚禮服。
即便微濃先前已試穿過數次,此刻也仍舊被壓得透不過氣,遑論還有繁複的金翠花鈿簪滿了髮髻。
冗長的婚儀持續了數個時辰,待到禮成,已近深夜。東宮含紫殿內紅闈低垂,襯得夜色也像是蒙上了一層紅紗,旖旎而暖豔。
沉穩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了進來,驚動了蒙著蓋頭的微濃。一上宮婢們的恭喜聲此起彼伏,無不暗示了來者是誰。微濃交疊的雙手緊了一緊,無聲地流露出抗拒。
推開含紫殿的殿門,一襲婚袍的聶星逸踏入其內,穿過正堂,走過偏殿,轉過簾幕,繞過屏風,終於緩慢行至婚床前。
“啪嗒”一聲,他將帶來的錦盒擱在榻前的青鸞牡丹紫檀桌上。
“你們先退下。”他低聲開口,將屋內下人屏退。
“殿下,這……禮數還沒行完呢!”經驗豐富的嬤嬤道。
向來為人溫和,此刻也不例外,一抹笑意掛在嘴邊,輕聲道:“餘下的禮數,寡人自會與妃行罷。怎麼,嬤嬤怕寡人不懂?”
“老奴不敢。”嬤嬤在宮中見多識廣,一看這情形便知有異,只好將餘下的禮數稟報了一遍,還特意強調案上的合巹酒必須要喝。如此絮絮叨叨半晌,才帶著一眾服侍的宮婢們悉數退下。
從始至終,聶星逸一直面帶微笑,誰也不知他聽進去了多少。待殿內只剩下他與微濃兩人,他才用金挑挑起新娘蓋頭,看著眼前這張盛妝的容顏。
這是一張陌生而熟悉的,屬於他妻的容顏。可他卻看不到她一絲一毫的歡喜之情,她依舊是他印象中那般清淡的模樣,沒有甘願,也沒有不甘。
聶星逸嗤笑出聲,一言不發地端起案上一杯合巹酒,遞了過去。微濃素手接過,與他交杯合巹,一飲而盡。
“青城,”聶星逸把玩著合巹金盃,笑道,“你嫁得不情願。”這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那您娶得情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