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想看透他。他的眼神很平靜,也沒有絲毫閃爍。只是她對他現在這樣坦然的眼神已經不敢相信了。不是因為對他人品的不信任,而是對他那神秘職業的無奈。雖然她不知道他確切的真實身份,但她絕對相信,眼前她愛的這個男人絕對是個用最精密的測謊儀也測不出他實話謊話的人。
可是她卻是一個眼睛幹靜得到底的女人,何況是面對他這樣一雙毒辣的眼睛。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他慢慢地湊近了她,眼中是她既看得懂又看不懂的東西:“我心底的世界向你坦露的遠比向任何人坦露的都要多。沒有人看過我的脆弱,你看過!沒有人感受過我如此的掙扎,你感受過。宛雲之後,沒有人可以讓我瘋狂,你卻讓我想殺了自己。周採月,你還想我怎樣?”
他的臉離她只有十厘米不到了,她靠在床頭,退無可退,只能這樣地與他對視著。
臥室裡很安靜,只有身旁不遠處浴室裡浴缸水籠頭嘩嘩的流水聲。
她看著他,看著他那雙九年前就停駐在她心中的眼睛,看著他那雙看起來一望到底又深不見底的眼睛,她覺得心底有一種力量在震顫,彷彿地震前地殼深處的湧動。她彷彿有一種衝動,一種想要顛覆一切又自我毀滅的衝動。
他的這雙眼就像一個黑洞將她吸引而去,她在這黑洞邊緣掙扎和彷徨著,想要逃離卻彷彿總是逃不過被吸入吞沒的命運。
此刻,她再次被這雙眼注視著。
她猛地抱住了他,不顧一切地吻著他。她真的好希望自己可以在這黑洞中變得徹底地沒有了自己,這樣就不用再有現在的這些掙扎和惶恐了。可是為什麼不可以?
他原是俯著身子的,被她這樣一抱重心不吻直接就倒壓在她身上。於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胳膊一轉她的身體,將她身體轉橫過來,投入到這次由她主動發起的深吻中。
浴室的流水聲越來越小,顯示浴缸越來越滿。集中的水流聲變成了散擴的水流聲,表明浴缸的水已經滿溢而出,正順著浴缸邊沿流淌到浴室的地板上。
“水滿了!”吻的間隙她輕聲提醒他。
他與她分開,看了她一眼卻很快翻身坐起不再看她。過了一會兒他才站起來走進浴室把水籠頭關了。
她撐著身體也想坐起下床,兩腿間的火辣疼痛和肩膀處的疼痛卻讓她“嘶”地吸了一口氣。他微垂著頭,將她抱起,放入浴缸中。水溫正是她最喜歡的水溫略略偏高一點。
他走出浴室,不久拿著小藥箱進來了。快速地為她消了毒又包紮好,然後又撕了一小塊保鮮膜貼上按妥。
“暫時先這樣,洗完我再幫你重新包紮過。”
浴缸很大,橫著豎著都可以。他讓她橫著靠在浴缸邊沿,拿起花灑幫她把頭髮小心地打溼,又抹上洗髮水,揉開泡沫。她現在的頭髮不長,他的手指輕易就可以按摩到她的頭皮。他按摩的力度不輕不重,很舒服。只是他一直閉著嘴一句話都不對她說。
“轉過來,垂著頭。”她知道他這是打算要幫她沖掉她頭髮上的泡沫了。
“再幫我揉一會兒。”她閉著眼說道。
他沒吭聲,卻按她說的繼續地為她揉著頭皮。揉著揉著她居然就這麼地睡了過去。他靠在浴缸邊緣雙眼望向天花板,又扭頭看看她。水溫慢慢地在變涼。他放了些舊水又加了些新的熱水兌進來。
快速地幫她把頭沖洗乾淨,又幫她把身體也洗乾淨,他用一塊大浴巾將她包好走出了浴室。儘管已經很小心,但她肩膀處的傷口還是被水打溼了。
他取掉溼的紗布,重新為她換藥包紮好,又幫她把頭髮擦乾,把風筒調成低檔把她頭髮吹乾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她居然一直沒醒,只是中途迷迷胡胡地睜過幾次眼,見是他在身邊她又接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