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邊。
“如果你認為你離開了裘瑞國際我就會忘記你,那你就太輕看我對你的感情了。我這麼說是希望你在考慮你的去留時,不要過多地把我對你的感情因素摻雜進去,那會讓你的判斷變得不準確。
人和人之間除了感情總是無法避免利益的糾隔,這兩者並不完全衝突,但有時候需要你冷靜和客觀地對待。就像你和豔紅的關係一樣。”
一如以往,她的心思他輕易就可知曉。
在她的心目中,裘巖擁有著與他年齡完全不相稱的成熟與沉穩。他就像教堂裡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你很難從他平靜無波的臉上看透他心中所思所想,而你的心思在他面前卻如攤開的書一般一覽無遺。
“裘巖,謝謝你!我會慎重考慮這個問題。無論去留,我對你的感激和尊敬都只會有增無減。”
她如此的回覆令裘岩心中有了一些難以剋制的傷感。他抬起頭看向頭頂的明月,臉上看起來是微微的憂傷。
“‘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就像這天上的月亮,她只是一顆和天上億萬顆星辰一樣的物體,卻因為人的悲愁而讓她平添了許多不相關的哀怨一般。其實人喜也好人悲也罷,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她高高在上,並不懂得我們這些凡人的愁怨。”
“裘巖…”裘巖從未在她面前過度表露過他的哀傷,所以她對裘巖突然之間的有感而發甚感意外和心酸。
和蕭天對她動則發怒的劇烈的情緒波動不同,裘巖是一個極少激動、極少把感情寫在臉上的男人。
蕭天像一團火,帶著熾熱和焚燬的力量。裘巖則像一潭水,帶來治癒和平靜的能力。他們兩人就像天生的敵人,而她很不幸地夾在了兩人之間。
“對不起,本來你的心情就有些沉重了,我不該再讓你沉溺的。走吧,我送你回家。”裘巖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情緒,從凡人恢復成了神尊。
車上,採月想勸勸裘巖,裘巖卻搶先開了口。
“不要告訴我那詞的前半闕。雖然天涯何處無芳草,但曾經滄海難為水。”說這話時,他正開著車,臉上是一如平常的平靜。
裘巖彷彿她腦中的神經元,又彷彿她肚裡的蟲,採月只能再次垂首不言。
自從那個元宵節猜燈謎過後,裘巖對中國的古典詩詞就一下子興趣大增。現在的他有時真讓採月覺得有一種出口成章的感覺。
但今晚他所吟的詩句卻讓她心糾不已。
三天後,她把她的決定告訴了裘巖,只有四個字:“我會留下!”
裘巖聽完她的決定對著她微笑了一下,也只回了四個字:“你很聰明!”
採月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她和裘巖之間的關係確實是既曖昧不明又脫不開利益的糾纏。她留在他身邊的確既出於感情又出於利益。
她知道即便她離開了裘瑞國際,裘巖對她也不會放手。而她離開,她得到的絕對不會比她留下的要多。既然如此,她何必離開?
而裘巖顯然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並且樂於接受。因為這本來就是他一手安排而有的結果。蕭天像惡魔一樣地糾纏和佔有她,而裘巖留她的手段和方式卻是感情加利益,只是他要一點一點將感情的因素無限擴大。
他從來不曾停止地讓她明白他最終要的是什麼,但他又從不曾讓她感到難以承受。在她每次想要逃開時,他就會適時和適度地後退。在她以為他可能要放棄時,他又會立即地提醒她,他從來沒有打算要放過她。
有時候採月覺得裘巖其實是比蕭天更可怕的男人。但如同她抗拒不了蕭天的熱情一般,她也抗拒不了裘巖獨獨對她才有的溫柔。
這兩個男人以不同的形式對她的人生都施以了不同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