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墓碑,過了許久,他才開口。
“宛雲,我帶採月來看你了。”
採月等了一會兒,見蕭天沒再繼續說什麼,這才也上前了兩步,緊挨著蕭天蹲下來,看著林宛雲的照片,低低地道:“姐,你終於和媽團聚了。”
一時之間,採月的情緒有些難以自控,眼裡就又有了眼淚。
歲月流逝,往事隨風。曾經有過的心痛和嫉妒,在這一刻,都已是輕若鴻毛,餘下的就只有對姐姐的心疼和懷念。
林宛雲去世時她本人只有20歲,而蕭天,剛好是他22歲的生日。這是法定的最低的結婚年齡。當年的她和蕭天,是那麼地相愛,以至於兩人剛到法定年齡,就都迫不及待地要組成屬於他們自己的家庭。但在那原本應該是最為美好的一天,一切卻嘎然而止了。
時光可以帶走許多的東西,但有一些記憶,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
站在曾經的愛人的墓前,往事依舊如潮湧般湧現。蕭天抬起了頭,看著頭頂上的白雲藍天,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舊人已去,往事已往。活著的人,唯有珍重。
“宛雲,你會祝福我和採月嗎?”蕭天在心裡輕輕地問著。
身邊,採月也在輕輕地發問:“姐,你會祝福我和蕭天嗎?”
雙眼閉上,採月彷彿在用心地感受,感受那從未曾見過面的同母異父的親姐姐的心意,感受那與她幾乎長了同一張臉的自己男友的初戀愛人的心意,然後,她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我想你會祝福我和他的。或許,正因為你不放心他,才將他帶到了我的身邊。對嗎?不然,為什麼在我最軟弱最無助的時候,是他不早不晚地出現在我的身邊?不然,為什麼不管別的男人如何對我好,我卻就是忘不了他?是你舍不下他,舍不下他孤苦伶仃地一個人在這世上,對嗎?”
曾經怎麼都過不了關的掙扎,在這一刻,卻彷彿如佛家所說的頓悟一般,豁然而開朗。
轉身離開前,採月卻轉頭再次看了一眼林宛雲的笑容,默默地道:“你安息吧,我會把你沒來不及給他的愛,一起給他。”
離開了這片面積巨大的**墓區,蕭天和採月又一起去了另一片墓區。那裡,靜眠著曾經與蕭天關係最為親近的兩個人——趙飛和程怡。這是兩個任何時候想起來,都會令蕭天心痛如絞、心緒難平的兩個名字。
他現在身在京都擔任軍中要職,曾經陪伴在他身邊的兒時夥伴,都已是多年難得一見。而所有的夥伴之中,趙飛和程怡又一直是他最為看重和最為親厚的。
在那如山一般沉重、如海一般深闊的情義面前,所謂的對與錯、是與非都會顯得好蒼白、好輕淺。
對與錯、是與非往往都只是一時和相對的,可唯有那些情義,在許多年以後,依舊是那麼地令人懷念,甚至是比往昔越發地令人倍感唏噓。
“趙飛,小怡,天哥好久不曾來看你們了。你們可還好?”蕭天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從遠方飄來的一縷微音,他的心也仿如飄向了極遠的遠方。
蕭天在兩人的墓前停留了許久。他甚至還專門在墓道的臺階上坐下來,點燃了一支菸,慢慢地抽吸著。採月緊挨著他,也坐了下來。
蕭天一直抽著煙,沒有說話。採月也不曾說話打擾他的思緒。她想,蕭天應該是在回憶兒時那些難忘的歲月。只有在回憶裡,趙飛和程怡才能再次地活過來。
蕭天連吸了兩根菸,才終於掐滅了菸蒂,站起來,轉身又面向著趙飛和程怡的墓碑,輕語道:“趙飛、小怡,天哥又要走了,下回有空我再過來看你們!若飛已經12歲了,他很懂事,性子和樣貌同你倆都很像。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他,你們在那邊都別太掛心了。”
說完這些道別的話,他才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