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喚綠衣的婢女出了門去並未走遠,便往外間花廳中去,剛踏進門便見一個桃紅衣衫的女子正坐在椅上做繡活。
“咦,紅錦,又親自動手了?你不是已將公子的秋衣都做完了嗎,呀,非是在給公子做?”這綠衣已然看到那紅錦手中所繡乃是一方女子用的絹帕,紅錦的繡工莫說這王家,就是整個天下能超得過她去的也不多,此時這方帕子上繡著一雙蝴蝶,色澤斑駁豔麗,幾乎翩然欲飛,栩栩如生!
紅錦抬起頭來道:“公子此次如此不顧身體,你可知是為什麼?”
綠衣氣呼呼道:“還不是因那三公子太過分,居然想謀害公子的性命!公子此次絕不可就此放過他!”
紅錦嘆了口氣,“三公子謀害公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初時公子卻並不放在心上,且處處容忍於他,只因夫人心中最是偏愛三公子。公子多智,次次皆可化險為夷,旁人不知,我卻知道,公子他對這家主之位並沒有多少野心,即便是他自己的性命,也並未看得多重,但這次卻顯然不同。”
綠衣道:“不錯,公子自小經歷太多,只不過把那三公子當作孩子看待罷了,可嘆三公子仍一心想要比過公子,卻不知他次次作為在公子眼中不過孩童的任性把戲,所以並不在意。這次、這次聽說當真差點要了公子性命?”
紅錦搖搖頭,“我聽煙墨道,公子早有後計,但不知為何又臨時改變計劃,這才遭了險,那馬吉營中本就有公子的人。”
“為何改變計劃?”綠衣奇道。
紅錦繡著帕子,心中一動,銳利的針尖刺破了手指,一顆血珠沁出,她垂眸看著,淡淡道:“聽聞,是為了一個女人。‘那女人一出現,公子居然不顧一切地跟她跑了’,這句乃是煙墨的原話。”
綠衣渾身一震,“這沒有可能的!”
紅錦含著那出血的指尖道:“怎會沒有可能……鋒筆道,若這世上還有一個女人配得上公子,非她……莫屬……”
所以,她在繡著最精美華麗的帕子,因若是那個女人真的成了她們的女主人,這些東西又怎能少?
她紅錦的繡技乃是最好的,若是公子的夫人,自然也要用最好的。
窗外風雨如晦,她安靜地繡著帕子,綠衣安靜地坐在窗邊,怔然看著窗外,她們的心中便如這窗外的風雨,並非那麼平靜,臉上卻並不會露半分。
38、琅琊
沂水拖藍藍幾許,平野曉霽換新顏。
琅琊王氏世代居於山東琅琊,即山東臨沂縣,眾人行到城中平野臺處,外瞰沂、祊、涑水,內覽寺觀樓閣,此時陽光極好,視野之內景緻一覽無遺,美不勝收。平野臺為全城最高處,登高望遠,觀望城外,原野稼穡,鬱鬱蔥蔥,沂、祊、涑水岸邊柳綠桃紅;內瞰城中,樓閣亭榭,風光旖旎。
而沂河與祊河、涑河匯流之處,形成清濁兩種水流,清流映藍天,像沂河中拖曳著一條藍色的綵帶,故稱沂水拖藍,乃是琅琊出名的美景之一。
寇仲讚歎道:“想不到此處風景如此秀麗。”
跋鋒寒亦道:“中原大地與草原向來是完全不同的美麗。”
跟在眾人身後的任俊瞥一眼那些面色難看的王家武士,悄悄對徐子陵道:“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龍葵卻轉過頭來道:“不用擔心!”
任俊卻臉上一紅,趕忙低頭垂目,直到此刻他仍是無法直視龍葵容顏。
“龍小姐,三公子於泥沼湖上王家別院之中設宴相邀,若是遊覽夠了,不若我們此時就……”
龍葵卻只淡淡朝那些王家武士道:“你們三公子可曾道幾日幾時設宴?”
那為首的武士一頓,無奈道:“不曾。”但又補充道:“不過公子道盡早邀龍小姐與跋公子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