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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顯得越來越悽惻。姜希婕關心她,她也只是淡然一笑,搖頭不語。結果不日,她只暗自留下一封書信,交待去向,便隻身前往北平。信中交待,七月之前,她一定會給一個答覆,讓家裡不要著急。王霽月拿她無法,問了傅元亨,傅元亨說他也不知道,王嬋月也是這麼跟他說的。也只好有她去了。

這日早晨,姜希婕送別了去上班的愛人去上學的孩子們和去醫院繼續治療的兄長,拿著一份報紙在早餐餐桌上看,和大嫂聊著天。報上說共軍哪一部哪一部又在何處何處,她推向著姜希峻在哪裡,越想越覺得那小子不是個東西,從小就不是!現在又是一跑沒影了,上一次寫家書來還說劉翠翠懷孕了,這會兒呢,生了沒有啊一個字沒有。徐德馨跟她說話,她抬起頭來,正好看見客廳那頭爺爺曾經最愛坐的扶手椅,想起爺爺曾經說過,讓他們不要恨這個世道的動亂,世道動亂或許對老百姓是無盡的苦難,但對於他們這些好出身的傢伙來說,才是時勢造英雄的時刻。

爺爺,你在天有靈看看這個分裂的家和離散的親人,鬱郁不得志的男兒和獨守空閨的女子,造的英雄到底在哪裡?還是這場動亂太大了,還來不及重塑一個新的。

她沒聽見徐德馨再說什麼,郵差送信來,一看字跡就知道是隻送給大伯看的姜希澤的信。她拿了信,送到樓上給大伯。下樓的時候她在想,自從大嬸去世,大伯就變得越發疏離—不止是疏遠政治,朋友,家人,他在疏遠整個世界—這些日子來不斷收到家書,卻很少問候自己死了親孃的孫女,孫子也不在意,整天悶在書房裡。怨不得是最像爺爺的兒子,連苦悶都是一模一樣的苦悶。。。

電話鈴卻突然尖利的響了起來,她像是夢中被嚇醒般打了個激靈。趙媽去接了起來,對方說找三小姐。她走過去接起來,對方用平靜的語調說,三小姐,你哥哥找你。她聽出來是哥哥的老部下,語氣甚為奇怪,莫若說有一種詭異的平靜。通話質量不好,有刺刺啦啦的雜音,借用了軍用的線路?為什麼突然從東北打電話回來{78}?!

她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霎時間都立起來了,乾澀的嚥了一口唾沫。她對著電話那頭的沉默說了一聲“喂”,那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希婕啊。。。”她突然就哭了出來,“二哥。。。”“乖。”“嗯。。。”恍惚間她覺得自己變成了十幾歲的小姑娘,不小心摔破了膝蓋,“以後呀,要乖乖的哦。”“二哥,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很快。。。就回來。。。”“二哥!”假如她能此刻抓住死神的手,能與死神對話,她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幾十年去換她兄長的命,“以後小潁就拜託你了哦。”“二哥!”“畢竟。。。我是你二哥。你二嫂是元瑛。。。”姜同禾從樓上跌跌撞撞的跑了下來,徐德馨見狀馬上去扶。姜同禾撲到電話旁,大喊了一聲兒子的名字,電話那頭的姜希澤像是聽見了似的,疲倦的說:“父親大人也要注意身體。。。”說完笑起來,笑著笑著,沒了聲音,似乎聽到一陣呼喊,然後電話斷了。

姜同禾握著手裡兒子的最後一封家書嚎啕大哭起來。

“東北剿總副參謀長姜希澤,於四平前線受傷,養傷期間堅持工作,因過度勞累,突發心臟病去世。”遺體不久運了回來,致哀的信件和人員往來不絕,政府的褒獎令、撫卹金也一個都不少。再是哀痛,兄妹二人還是把喪事操辦起來,姜同禾只說了一句“一切從簡,七天辦完”之後,就上樓自己哭去了。整個喪事期間,他也沒見任何來客。七天辦完之後,晚餐之前,他下樓,聽見孫女在彈一首很哀傷的曲子,他覺得自己老了,已經不再能聽一兩個小節就辨識出這首曲子是什麼曲子了。彈著彈著,似乎停了,聽見孫女在啜泣,聽見腳步聲,大概是侄女過去安慰她。家裡大門吱呀一聲開啟,看見長子一臉倦怠從醫院回來。

他拄著柺杖走到客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