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地聳動,卻再不發一詞了。
然而就這輕輕一句話,卻差點把曾雪槐的眼淚逼下來。
自己這些女兒中,長女玉娘自是不必說,生於亂世之中,從小便謹言慎行,心思縝密,現在宮中伴君,頗得聖寵。曾雪槐也一直視長女為掌上明珠,可惜一入宮門深似海,只怕從此再不可能骨肉團聚了;二女潔娘乃二姨娘所出,資質平平,但勝在寬厚隨和,早早嫁入一戶殷實人家,日子過得風平浪靜。曾雪槐對她倒也並不掛心;三女冰娘也是好孩子,知書識禮,剛正孤高,唯有性子有些冷淡不隨和,對曾雪槐孝敬有餘,親近不足,且不日也要遠嫁京城,日後同樣沒有多少機會相見了;四女清娘……五女貞娘……
曾雪槐想到這兩個女兒,便不由得怒火中燒。
只有一個六女阿離,聰慧低調最象長姐,卻又比玉娘更多了兩分溫婉,尤其惹人憐愛。偏生這樣一個女孩子,卻因大人的過錯而被流放於鄉間,吃了十年的苦才得已返家,本就已令人心疼了,在親事上卻更加不順,兩樁不錯的親事先後被兩個姐姐都攪黃了……
曾雪槐看著阿離纖瘦的身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卻只是咬著嘴唇隱忍不發;再回頭看看貞娘,足比阿離高出一頭,高大健壯,一臉的蠻橫愚頑。兩相對比之下,越發又氣又痛,揪住貞孃的衣襟便直搡到阿離面前,痛聲道:
“這個死丫頭做下這等無恥之事,哪裡顧及到半分姐妹之情?既然她不將你視作妹妹,你也不用認她這個姐姐。今天我就把她交給你了,要如何處置只憑你自己高興便是你想要她的命,那牆上就掛著劍,只管動手就是,我決不會說一個不字”
貞娘先前見了阿離進來,原本有些羞窘,不過是在臉上強自鎮定著;現在聽了曾雪槐一番話,便驚慌起來,想著自己素日待阿離不好,幾次三番為難她。這回被她捏住了短處,她完全可以仗著父親給她撐腰,盡興作踐自己一回。就是真抽出劍來把自己捅了,只怕也是有可能的……
越想越怕,連忙驚慌失措地向後便躲,一邊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能殺我……我和三哥認識在先,原本……原本是你先把三哥搶走的,我才……好好,就算是我的錯好了,我讓母親賠償你一筆錢吧,你要多少?”
阿離已經很努力地在掩飾了,雖然已經知道了真相,也知道是在演戲,可仍然止不住地驚愕和憤怒起來。
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人?
在對妹妹做出這樣的事以後,並不覺得有愧,認為只要隨便甩幾個錢出來就可以了事了?
好在李延並不是她真正要嫁的人,好在有哥哥已替她擺平了麻煩,但假若她沒有品南這個哥哥,現在又該如何?
阿離將手放下,因為氣憤,她的臉漲得緋紅,眼睛便顯得越發烏黑明亮。她努力壓抑著胸中勃發的怒火,定定地望著貞娘,一板一眼地說:
“我不要什麼錢,我只要五月十八那天,如期和李家三公子定親。”
貞娘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呆望著阿離,衝口而出道:“什麼?你還定什麼親?你定了親那我怎麼辦?剛才大哥沒跟講清楚嗎?”
阿離淡淡道:“那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沒關係。現在已經有那麼多人知道我落水的事了,也能猜到我和三公子肯定要定親了,結果定親的卻是曾家的五小姐,這讓她們怎麼想?難道我還要一個一個地去解釋嗎?”
貞娘臉上勃然變色,白著臉恨聲道:“你這是將我的軍呢?”
阿離平靜地說:“我都不跟姐姐計較了,忍氣吞聲地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還不夠嗎?怎麼倒說是我將姐姐的軍呢?應該是姐姐在為難我吧。”
品南先前聽見阿離說她什麼都不要,只要李延時,嚇了一大跳;隨後見她氣定神閒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