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住了前額,“刀子、麻繩、毒酒,任選一樣。”
她幽幽嘆了口氣,看他臉色頹敗,撫摩他的心口問:“累了麼?”
他忽然睜開眼,翻身撐在她上方,耽耽望著她道:“他想見你,是臨終最後一個要求。”
穠華心頭一悸,“想見我……見我做什麼呢,還嫌害我不夠麼?”她只是不好說出口,雖然將福寧宮下毒的事栽贓給貴妃,其實她心裡知道,崔竹筳那天也說過,毒是雲觀唆使阿茸下的。她今天身在西挾,完全是拜他所賜。
“那你究竟去不去見他?”
她靜靜看他,“我聽你的。”
他的眼神起先生冷,到底軟化了,低頭吻吻她的唇,然後挪下去,落在她脖子上。她揚起頭,他溫熱的氣息在頸間盤桓,用舌尖描繪,然後吻得愈發重,變成了吮吸和啃咬。
有些酥麻脹痛,她咕噥了聲,“你幹什麼?”
他不語,啃過了一邊再啃另一邊,然後心滿意足地欣賞一番,重新仰回了引枕上,“去吧,最後一次了,叫他死得瞑目。”
她在脖子上抹了兩下,腹誹他幼稚的毛病又發作了,這麼幹和孩子劃地為王有什麼區別!可是去見雲觀,她不知道該以怎樣一種態度,就算再狠的心,恐怕也難免傷情。
她猶豫了再三,最終還是去了。
東宮她是第二次來,上回正逢他的祭日,她在殿裡痛哭流涕。這回的心情更勝上次,她看見官家派來行刑的黃門就在外面候著,大約到了時候就要送他上路的吧!
身上的傷經過兩天休養已經好多了,至少能走動,不去觸碰它,痛得不那麼鑽心。她在院裡看那棵花樹,樹下仍舊垂掛著鞦韆,被風一吹,前後輕輕擺動。
他沒有囚禁在殿裡,可以走出來。她抬眼一顧,他站在簷下,穿著隆重的親王冠服,長身玉立,俊秀英特。提袍下臺階來,嘴角含著笑,目光溫暖地流淌過她的臉,“我以為你不會來。”
到了如今,他反倒有種超脫的姿態,不再是急躁的,似乎又回到當初在建安時的樣子,從容疏闊,眉眼間有安貧樂道的豁達。
他越是歸真,她越是覺得難過,先前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他仍舊是疼愛她的雲觀哥哥。她眼裡含著淚,臉上隨他微笑,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什麼都不貼切。
他見她語窒,更加擴大了笑容,“臨別的話,確實不怎麼好說。我想見你,是因為聽說你遇刺,心裡放不下。昨日倉促起事,也是希望能攻進大內,儘早見到你。如今你無恙,我就放心了。”
她搖搖頭,“你不應該這麼做,我從來不希望你走上這條路,可惜你不聽我的勸。”
他停頓了很久才道:“因為不甘心,總要試一次。今日請你來,只是想同你說句話。”他低頭踢足前的石子,那石子骨碌碌滾到破敗的花壇邊上,倒在一顆枯草底下。他茫然看著,緩緩說,“十五那日,我劫你到郊外,中途放下你,我心裡的痛,你不會明白。我在想,如果那天帶你走了,到天涯海角去,也許明年我們會有一個孩子,過上男耕女織的平凡日子……現在一切都晚了,我希望你不要恨我。”他抬起手,怕冒犯了她,動作放得很慢很慢,捋了捋她的頭髮,平靜笑道,“我只想告訴你,其實那天我並未走遠。我把馬放了,讓它吸引班直的注意,我就在離那個土坡不遠的地方,一直看著你。我承認自己利用你,我本想忍過了最艱難的時候,以後儘量補償你,但是來不及了。”
她站在日光下,天放了晴,秋日的太陽失了力道,照在身上也不見暖和。但是光線很好,照亮她的面容,還有娉婷的身姿。他的目光掠過她頸間,又是一笑,“他能善待你,我也就沒有什麼牽掛了。但是你要聽我一句話,愛情在江山面前不堪一擊。如果他選擇放棄你,不要留戀,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