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將乳孃還給我。”她咬牙下了狠心,“如果官家決意要處死她,你走出這裡,我立刻上吊自盡,絕不苟活。”
她竟然拿死來威脅他,好得很!他憤然掣回袍角,將她甩得匍匐在地,“到了今時今日你還在拿自己來談條件,吃定了我不能將你如何麼?你自視太高了,我不是雲觀,不會在這種緊要關頭放棄的。你還記得七夕那天夜裡麼?原本那次他有機會殺我,因為你的出現叫他臨時改變了主意……”他不由提高了嗓門,“我和他不一樣!”
他努力堅定自己的立場,在她聽來卻是字字句句如刀。是啊,雲觀曾經因為她的擾亂放棄過計劃,所以這就是他們勝負的關鍵。人心有變時當真無力挽回,她現在能做的無非是一死罷了。
傷口痛得撕心,好像是裂開了,就在他一抖袍角的瞬間。有血流出來,順著紗布往下,蠕蠕爬過她的胸腹。她不願意讓他看出來,勉強撐住了身子。不再懇求他,反正說什麼都沒有用,只有認命。
她低頭沉默,愈發讓他怒火中燒,恨聲道:“大難臨頭,顧得自己周全就是了,莫再管別人。”
他往外去,她癱坐著,豆大的冷汗溢位來,滴答落在地毯上。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也許真的該死,死了就好了。
她掙扎著站起來,回身看落地罩上懸掛的帳幔,揚手拽住了,用力一扥,紗幔以極其優雅的姿勢飄墜,落在她手裡。她顧不得傷口痛不痛了,一心求死的人,決心勢不可擋。她用牙撕扯開一縷,打算去搬圓凳墊腳,走回月牙桌前時,竟發現他去而復返了。
他恨透了,一把將她手裡的幔子奪過去,狠狠摜在地上。
“我上輩子欠了你麼,你要這樣逼我!你除了不停逼我,還會什麼!”他瘋了一樣,奮力踩踏那絛子,用盡了力氣,到最後自己也有些搖搖欲墜了。眼眶發熱,他控制不住眼淚,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她失聲慟哭,他也有相和的衝動。他覺得自己是該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場了,心裡堆積了太多塵埃,要洗刷乾淨才能繼續行走。仰起頭把眼淚逼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道,“不許死,死了我叫慶寧宮所有人陪葬!我鬥得過天下人,終是鬥不過你。罷了,我會讓她們回來的,你給我活著,我不讓你死,你就踏踏實實活下去。”
他又去了,步履蹣跚。錄景欲上前攙扶,被他揚手格開了。她看著他消失在宮門上,才發現自己衣衫盡溼,彷彿經過了一場大戰役,撐到最後一刻才敗下陣來。
想回榻上去,無奈邁不動步子了。頭頂上的屋頂飛速旋轉,無數的金芒,耀得人眼花。閉上眼,人又落進一片混沌裡,上不及天,下不達地,在半空中懸浮著。然後一陣鐃鈸笙磬的聲音遙遙響起來,她慄慄打顫,腿裡一陣酥軟,栽下來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妹紙們打賞,鞠躬~
☆、第60章
綿長的哭聲盤踞在耳邊,揮之不去。穠華醒來時天已經黑了;睜開眼看,春渥和金姑子她們回來了,正守在她床前低泣。
她探過手去;“沒有為難你們吧?打你們了麼?”
春渥搖頭說沒有,“官家親審,尚且不屑動刑。只是這禁中真呆不下去了,反反覆覆地盤弄;誰禁得起。你看看你,傷口成了那樣;虧得我們回來即時;若是半天留你獨自在這裡;恐怕死了都沒人發現。”
她對於生死看得很淡了;無關痛癢道:“我不礙的,現在反而覺得一身輕鬆。之前防這防那;乾脆把我拘禁起來;再有什麼事就不和我相干了。只是可惜了你們,應該早早出去的,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想離開也不能夠了。”
金姑子說:“我們不走,即便有機會也不走。官家與聖人失和,聖人以後寸步難行,我們在聖人跟前,便要全力保護聖人。反正已經到了這地步,誰來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