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都不知道這東西派什麼用場。
所以不合適和不適應是兩碼事,不適應可以學著適應,不合適,就是一輩子的事。
他大度地挑了唇角,“臣一切以公主為先,自己如何,那是後話。公主在這裡逗留不宜過長,傳出去怕遭人懷疑。”
她說無妨,“我與大資只見過兩面,頭一次是天貺節,這是第二次。就算懷疑,也懷疑不到大資。”
“小心駛得萬年船,小心總沒有錯。”他一壁說,一壁挑了部《清靜經》遞給她,“公主稍安勿躁,路要一步一步走,太著急了容易絆倒。”
貴妃頷首,“我省得……官家不肯冊立新後,瑤華宮那位必定甚感安慰。須得讓她死心,甚至憎恨官家,這樣才能把官家的心拉回來。”
他聽她處心積慮,不由嘆了口氣,“公主愛官家麼?”
這個問題難倒她了,她皺著眉頭想了想,“我除了愛他,別無他法,否則餘下的日子怎麼過?”這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活,連感情都是指定的,不愛也得敷衍。她彎起唇角,茫然一遍遍撫手裡的經卷,輕聲道,“其實我有時候很羨慕她,男人們都喜歡她,喜歡她什麼呢?喜歡她拙劣的生存技巧?她要是在烏戎皇宮,恐怕連渣滓都不剩了。就因為她無能,所以激發人的保護欲,連大資也難以倖免,我說得對吧?”
崔竹筳緘默下來,不能說她說得不對。他的確很憐惜穠華,但因為政治原因,不得不遵照指示送她和親。關於他的身份,對誰都是模稜兩可,曾說他祖籍在汴梁,其實不是。他是烏戎人,在朝中有官職,資政殿大學士這個職位原本是授予罷免宰相的,由他充任是開先例,以示榮寵。他十六歲便學成,然後到了綏國,為接近當時的鉞國太子,千方百計入了李府。穠華的整個少年時期在他的見證下度過,他陪在她身邊的時間最長,甚至她父親過世後,他離開李府,也並未走得太遠,依然就近關注她。一個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固然值得欽佩,同時也減少了令人牽腸掛肚的優勢。世上的人都有同情弱小的本能,他也不例外。
“她捲進這場混戰是我一手挑起的,到最後也希望能由我平息。”
“可是她不愛你。”貴妃悵然道,“就像官家不愛我一樣。”
他說沒關係,“只要她好好的,遠離紛爭,我會讓她愛我的。”
他一副有把握的樣子,貴妃很滿意,莞爾道:“大資果然胸有成竹,如此看在大資的份上,暫且便不動她吧!”
他拱了拱手,“多謝公主。臣也是為公主著想,瑤華宮外必定有人駐守,萬一弄巧成拙,反倒給了官家理由接她回宮。”
貴妃不笨,心裡都明白。現在只盼李穠華早點消失,便一味地追問:“大資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可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他說不必,他自有道理。如今對穠華來說什麼最重要,便從哪裡下手。不可避免的要讓她難過,但是沒辦法,她的人生正在走向敗落,入了瑤華宮,再復位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了。他日今上吞併綏國,一個亡了國的妃嬪要想翻身,朝堂必定一片譁然。何必經歷那種口誅筆伐的痛苦,倒不如跟他走,走得遠遠的,平靜度過餘生。太多的陰謀他也厭倦,最近常想起在中瓦子的生活,市集從傍晚開到五更,小販徹夜叫賣。天亮時分勾欄裡的行首結伴出來吃羊羔酒,叫上一角子,坐在酒肆外的棚子下,拿酸杏蘸鹽吃……
貴妃回宜聖閣去了,她有她的算計,但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也怕他倒戈一擊。這個亂世,誰是可信任的?沒有感情,一切都是空談。
他回到偏閣把剩下的事物處理好,將到關閉宮門的時候,交代閣內勾當官一聲,便從西華門出去了。
心裡還記掛穠華,不知道她安頓妥當沒有。瑤華宮看似名頭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