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已經沒有什麼能威脅到我,其實不是。綏國有內憂,也有外患。烏戎尚且不足為懼,叫人不安的是鉞。北鉞日漸強盛,而五哥初登大寶,側目的人不在少數。”
穠華靜靜聽著,狀似無意地應了一句,“何不與鉞修好,先除外患,再解內憂。”
“你說得很是。五哥如今還未冊立皇后,我曾想過派人去汴梁求親,可惜大鉞也是子嗣不興。帝姬裡沒有待字的,宗姬又怕牽制不住鉞廷,所以這事就擱置下來了。”太后側過身,一彎雪臂鬆散搭在她身上,慢慢地,哄孩子式的一下下輕拍。
她想了想,遲疑道:“沒有別的辦法麼?”
太后道:“不能娶,只有嫁。可綏國的情況和鉞一樣,先帝留下的三位公主早已經出降,就好比一盤羔兒肉擺在面前,苦於無箸一樣,可惜得緊。”
看樣子到了“話又說回來”的時候了,穠華索性緘口不言,牽起被子捂住了半張臉。
太后終於按捺不住,試探道:“今日問你有沒有下降的人選,我看你神情有異,就命內侍出去打探了一番。穠兒,你與晉德懷思王殷重光有過盟誓麼?”
言歸正傳了,穠華鬆了口氣道是,“可惜他沒等到登基的一日,否則兩國還可少些兵戈。”
太后無限悵惘,“他仁厚,手段不及他庶兄。他在建安十幾年,殷重元早就操控了大鉞軍政,豈能容個毫無寸功的人凌駕於他之上?老天是沒有開眼,讓他庶兄繼位,不單懷思王無處伸冤,綏國也多了個虎狼敵人。”
既然到了這份上,她也顧不得其他了。捱過去一些,細聲問:“孃孃先前說,殷重元還未冊封皇后?”
這人委實奇怪,登基三年不立後,也沒有寵幸過哪個妃嬪。從探子發回的密函上看,性情簡直稱得上莫測。譬如他近乎病態的偏執,他生活的地方一切要按原樣擺放,半分也不許動。只為一個小黃門擦拭香爐後紋飾擺錯了方向,他可以下令將人剝皮萱草,懸掛於拱宸門上。
這樣不通的性格,卻有個思想強大的頭腦。鉞在十多年前就已經落入他掌中,他一步一步把這個弱國扶持起來,再過不久恐怕就會籌劃吞併天下。因此要除掉他,一旦大鉞群龍無首,便無法和綏抗衡了。
“鉞國無後,或許是殷重元眼光過高了。穠兒,孃孃問你一句話,只問一次,你若不答應,絕不再問第二遍。”太后似乎比她還緊張,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你……願不願意和親,入大鉞禁庭,做殷重元的皇后?”
穠華笑起來,眼睛裡卻是無邊的荒涼,她說:“孃孃,我願意。”
☆、第 3 章
她說願意,竟比不願意更叫她難過。
郭太后側躺著,淚水從眼梢滔滔流淌進鬢髮裡,“孃孃不知道說什麼好……我這麼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你心裡一定在想,我這母親好不公,認回你,就是為了把你推進火坑。可是國家大任在肩頭,我也是迫不得已。這件事我想了很久,也同五哥商議過,五哥是極力反對的。然他畢竟年幼,還未及弱冠,朝綱若鎮不住,也許會被廢,也許會被殺。同大鉞聯姻,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我要為他爭取時間。”她哀哀望著穠華,這眉目,看一遍,在心頭烙一遍。突然覺得羞愧,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一兒一女,孰輕孰重,她已經很明確地作出了選擇。穠華不覺得難過,只是有些失望罷了。她反過來安慰她,“孃孃別傷心,我也正想到鉞國去看看,看看害死雲觀的人長得什麼模樣。”
太后道:“殷重元這人難測,你去了要加小心。原本可以隨便找個人聯姻,又怕讓他拿住把柄藉機興兵。你不同,你是五哥的親姐,有這層關係,他輕易動你不得。穠兒,好孩子,你聽孃孃說,如果找到機會——殺了他!”她狠狠咬著槽牙說,“留他在世上,終究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