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湊,就是個文章機器嘛。&rdo;我頭昏腦漲,可很興奮,想吵架。
&ldo;貶低我也無助於增強你的自信。&rdo;阿俊的口氣還是淡淡的。
我發笑,因為盧俊傑罵人能罵到點子上,還不說髒話,想吵架都吵不起來。接著,我感覺到阿俊撫摸我的頭髮,他蹲在我對面,另一隻手抓住我的手,令我們十指交叉在一起,他握著我的手開口說:&ldo;我絕對不能讓家裡知道我是gay。不是因為我害怕他們。我父母雖然是開廠子的,可很多觀念保守到你都不能想像。我現在經常向他們灌輸獨身的思想,遇不到合適的另一半堅決不湊合。&rdo;阿俊說到這裡嘆口氣:&ldo;都希望父母長壽,可自然法則誰也無法抗拒,其實生命很脆弱,也許就幾年、或許幾十年,我不想讓他們經受不必要的痛苦……&rdo;
我的酒勁上來了,越發迷糊,我堅決認同阿俊的一個想法:寧可我們小輩受,不能讓老輩受。但我沒說出這話,因為我已經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大年三十,我從睡夢裡醒來時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昨天晚上我打牌打到四點,又和同事一起吃東西喝酒,早上六點才回家睡覺。
手機裡全是阿俊的簡訊留言,也只有阿俊的留言。我將手機扔到一邊,想著如今不必再象原來一樣顧念著我爸那裡、我媽那裡,雯姐,甚至水水和錢剛都不能去打擾他們。俗話說有什麼別有病,沒什麼別沒錢,一屁股債再加上臥病的老婆,沒有人比劉水更心煩的了。錢剛老婆一天比一天兇,錢剛現在什麼都指望著老婆,連進貨都她老婆管,花錢向他老婆要。他只負責上網聊天、買小說看影碟,遊蕩在公園廁所洗澡堂間、和大家打情罵俏。今年春節,錢剛高高興興地買了一堆東西陪老婆回四川,全當旅遊,錢剛爹媽氣得一點脾氣沒有。
我先來到陽臺上,天色已晚,萬家燈火。因為剛剛下過一場雪,還能看得清楚不遠處街道上匆匆的行人。現在應該難尋天堂鳥裡隨處可見的饑渴目光吧,無論是本性被痛苦地壓抑著,還是釋放後近乎墮落地放縱,但此時此刻他們隱藏在社會的各個角落中,扮演著乖女孝子,良夫賢妻,嚴父慈母的角色。阿俊也是其中之一。
我走到廚房,記得前天空空的冰箱,現在裡面滿滿的食物,一些水果,多半是不需要加工的各種成品。地上放著兩打啤酒和一箱無糖的可樂。阿俊說喜歡喝飲料沒問題,但一定要保持精壯的身材。我將喜歡吃的火腿,燻魚,壽司、葡萄、啤酒統統搬到客廳茶几上,然後開啟電視。
電視裡,無論什麼節目,內容與春節是否相關,主持人必定打扮得喜氣洋洋,不著紅色不穿唐裝就不足以表達太平盛世的喜悅興奮。晚會節目,每個演員使出吃奶的勁頭、掄圓了膀子要逗你笑,男男女女不顧臉上堆起的皺紋,鼓起的眼袋,樂得陽光燦爛。想看看有沒有可以將就看的電影,賀歲片,搞笑片,無一不配合最隆重喜慶地傳統佳節。
不知道此時全國十幾億人民到底有多麼快樂,我想至少水水他們家,錢剛的父母,還有我就不會很領情地觀看節目。我想起十歲的那個除夕,聽大人們愉快興奮地談論著發生在他人身上的悲劇,原來在這個特殊的時刻,什麼樣的苦難都可以當作笑料來開心的。
我一時找不到菸灰缸,只能將菸灰彈到啤酒罐裡,彈到吃剩下的食物盤子內。
電話響,我藉助電視的微光尋找手機,不小心將還啤酒罐、剩飯和菸灰塵碰到地上,阿俊的地毯算是完蛋了。
是阿俊的電話,他問我做什麼呢,我說看電視。他問我吃飯了嗎,我說吃了。
他又說有些食物用微波爐打一打,不要吃涼的。我說我知道。阿俊還說了好多話,我都沒聽進去,我的注意力正集中在電影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