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到時候,我非得告下龔淑瑤來不可!”
“告狀沒用。”龍連貴肯定地說,過了一會,他又重複了一句,“告狀沒用,你不要老想著告什麼狀。”
關於龔淑瑤的事情,彭石賢一開始就主張告狀,說他炳哥是農村工作部部長,可龍連貴表示反對,理由也很充分,社長欺侮人,你向龔淑瑤告不靈,龔淑瑤欺侮人,你也沒個地方告得靈,她奪了張炳卿的鎮長位子,張炳卿不就沒告什麼狀!那天在彭石賢家的閣樓上,兩人爭了很久。龍連貴一定要用謠歌去臭龔淑瑤,他對石賢說:“只要你把歌謠編了出來,我去張貼,一點不干你的事,怕什麼!”彭石賢不是害怕,只是想做得光明正大,但最後還是寫了那首謠歌:“那就乾脆寫上我的名字吧,這不是幹反革命的事!”龍連貴不答應,“你別犯傻,能把刀把子送了人,還伸過脖子去嗎?這事你千萬要保密,我是不會跟別人去說的!”
可是,龍連貴在拳腳下自己卻說了認了。此時,彭石賢自然不想提及,只說:“我們這虧不是白吃了嗎?”
“不會那麼便宜,報不了這個仇,我龍連貴就不算人!龍連貴把身子慢慢地側了過來,“看來我這腰脊骨還沒被他們踢斷,幸虧我練過武,當時我就運足了氣,山裡那個獵戶的身手不凡,他教我一條秘訣,危難中捱打時要夾緊褲襠,千萬不能自已癱了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你能怎麼報這仇?”彭石賢問了一句。
“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有朝一日我得了勢,那就該她倒黴,”龍連貴提高了聲音,“到時你看吧!”
彭石賢佩服龍連貴的頑強堅韌,這麼一場毒打竟沒能挫滅他的銳氣,於是他提出疑問來:“你當時為什麼要承認貼謠歌的事?你不是說過不承認嗎?”
“那時候不認已經沒用了!我開頭一直沒認,他們把我拉上了臺,不挨他們幾下重拳,不會完事,讓我說個‘服’就說個‘服’,免得他們再往別的事,別的人上面扯。”龍連貴這才把話說透,“上鬥爭會之前,龔淑瑤露面說,那謠歌不會是我寫的,可我一定知道,說出來就沒事,這是使詐,我能當叛徒?可我如果再不認就沒什麼好了──能讓他們去尋你的麻煩嗎?”
“沒有的事,你放心。”彭石賢很感動,咬牙切齒地罵了龔淑賢一句,“真是一條毒蛇!”
彭石賢對龍連貴反覆叨唸的那個“有朝一日”並無嚮往,他覺得相信風水輪流轉太可悲。龍連貴渴求向社長與龔淑瑤復仇的情緒有些偏頗,但他不贊成告狀,也不相信有理可講卻符合現實。此時此刻,這兩個人都放棄了爭論。
在這對難兄弟說話的時候,龍嫂正在忙著餵豬,洗衣,涼攤薯藤,當她回屋裡時,發現石賢坐在連貴的床頭上,大吃一驚:“啊呀!石賢你怎麼來了。。。 讓人見著瞭如何了得!”跟著進來的那個女孩提醒她:“嬸孃,你小聲點吧。。。 ”龍連貴也埋怨母親:“你怕外人不知道就去鳴鑼告示好了!”這樣,龍嫂馬上噤聲,並且出門外打望。她幾次進屋催促石賢快走,石賢一拖再拖,過了後半夜才不得不走。分手時,四個人都夾著眼淚。龍嫂要送石賢回家,石賢不讓,說那樣反而不好,他只能從大後山茶園的路繞回去。這更使龍嫂放心不下,她剛睡下又爬起來,摸黑去黃大香家打聽,一直等到石賢到家才放下心來。
第二天,黃大香替兒子清理行裝,覺得兒子可憐,禁不住暗暗落淚。這一天,她跟兒子竟沒有說什麼話,深恐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直到晚上才說:“石賢,你去一趟李老師那裡吧,她昨晚來找過你,有話要與你說,你就快去快回吧,千萬別呆久了。”
李墨霞找彭石賢去,是想問問關於學校辦詩社與學社的事,這事與仇道民、彭石賢的關係似乎頗大。彭石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