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口,“你說,人要是死掉的話,就忽然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是嗎?”
賀軍的話音一落,電話那頭的凌逸辰沉默了下來,半響沒說話。
“怎麼了?”賀軍問。
“聊活著,又聊死掉,怎麼都是些生生死死的人生大事?”
“很困惑。我說,你長這麼大,離死亡最近時是什麼時候?”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異樣的沉默,慢慢的,他才開口:“人死了,就只剩下回憶了。”
“回憶?”
“和這個人共同生活過的人,腦海裡存有關於他的回憶,他的生活,他的樣子,他做的事情,就模模糊糊留在一些活著的人的回憶裡。一些特別的人,作家,留下他的文字,演員,留下電影畫面,一些厲害的人,他們做過的事兒,或多或少改變了這個世界,讓別人記住。普通的人,只活在他的一些親人和朋友的回憶裡,可是很真實。”
這十多年來懵懵懂懂的生活,自己在別人眼裡是怎樣的樣子?如果,如果一下死掉了,一想到這裡,賀軍忽然就憂傷了起來。他想,父母會天天以淚洗面,親戚們會沉默嘆息,那,林可琪會為他流多少眼淚呢?可能一輩子,她都不會淡忘他。楊風,凌逸辰那些個好哥們兒會不會一邊痛喝悶酒一邊生生哭的像個小孩子?林夕夕,袁若南她們也會哭的眼睛紅腫的,是吧?那,死掉十幾年後,白髮蒼蒼的父母還會捧著自己的照片哭吧。林可琪,她到時候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會不會偶爾想起他,是嘴角帶著微笑的想起,還是憂傷著安靜的想起,她還會有一點點思念他麼?楊風,他會不會和別人談起少年往事,說起十幾歲初高中生愛玩的真三,dota,想起有個叫賀軍的和他一起在三國的世界裡,像打了雞血一樣打打殺殺呢?
那百年之後,或者更久,那些深深愛自己的人也離開了,那些曾經偶爾會想起自己的人也慢慢的老去,這個喧囂又寂寞的世界,會漸漸的忘掉賀軍這個人吧?或許,自己就像從沒來過這個世界似的,想到自己會被這個世界遺忘,賀軍忽然覺得很無助。
賀軍舔了舔上嘴唇,開口說:“我說,人死了,不會一下子就什麼都消失吧?你想,我們現在在說話,我們腦海裡會思考,對外面有感覺,這種存在我們身體裡面,看不見的,摸不著的東西,如果把它叫作靈魂的話,靈魂不會因為身體死亡,就一下子也死掉的,不是嗎?”
“靈魂,不消失的話,那,會怎樣?”
“我覺著,說出來你別笑我。說是靈魂,我想,其實是腦子裡的一種電波,腦子裡的軟組織是介質,電波就在裡面傳遞,波動,指揮著我們思考,說話,做事。人死掉,電波就會以腦子為核心,一圈一圈的發散開來,播散到哪個孕婦肚子裡小孩的腦子裡,就會進去。我想,這就是我所理解的,輪迴吧?”
“說實話,我沒怎麼搞懂的你在講什麼。”
凌逸辰的話讓賀軍一下子洩了氣,他撇撇嘴:“你這水貨,就知道你聽不懂你哥這種深層次的話,白費老子一堆唾沫。”
“咱倆從來就不是一個層次的,聽懂了那就奇怪了,你這鳥人,白費老子半天耳朵。”
賀軍沒想到凌逸辰會這麼反過來埋汰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喂,我說,你怎麼了?”
“什麼?”
“生死什麼的,腦電波的,你怎麼忽然說這些?”
“隨意聊唄。”
凌逸辰換做一副認真的口氣,一字一頓詢問:“真的,沒什麼事情麼?”
週日清晨,奮央市南大街,長途客運汽車站。拿著票上了大巴,賀軍站在過道里,指了指前排的兩人空位,看向林可琪:“坐這兒吧?”
林可琪攏了下頭髮,和身後的林夕夕對視一眼,又轉過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