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就算你一心想模仿你最崇拜的兄長,我還是分得清楚你是黎湛。」
「是嗎?」他挑了一下眉,腦中回想起半年前在溫莎鎮被錯認的事。
她也一樣,不約而同地想起那件事,心虛的惱火著。在他那雙深邃褐眸的注視下,她發覺自己的內在正在發顫。
「孟穎臻,你的眼神可不是這麼回事。」彷彿是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黎湛笑著說道。
「隨便你怎麼想,反正那都不關我的事。再見了,黎湛。」孟穎臻動作稍嫌僵硬地轉過身,揮動柔美的魚尾裙襬,極不淑女的踩大步離去。
黎湛欣賞著她被禮服束出的婀娜曲線,端高酒杯一敬,優美的薄唇噙上一抹謎般的笑。
第二章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這間書房蔓延。
玻璃窗外的世界是一片蕭索,深冬的紐約被一團冷空氣包圍,臨窗往下眺望,街上店家與行道樹已經掛滿各式聖誕節的裝飾品。
前兩天洛克斐勒中心的聖誕樹已經點上燈,整棟摩登的現代建築被溫暖的光暈烘托,與耀眼的夜景相互輝映。
「艾蒙?」這道喚聲顯得十分不耐,黎湛不得不將視線從窗外移回室內,移動他修長的雙腿,回到沙發上。
黎湛的父親黎士哲就坐在檀木復古雕花長桌的後方,瘦削的臉頰與濃密的黑髮,高大偏瘦的體型使他看起來不像已經五十六歲,目測頂多四十出頭。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小兒子,兩人有著肖似的神韻,一樣深邃的褐陣。
「我不懂,既然你希望我能以最快的速度接手艾德格的職務,又為什麼要將我外派到臺灣?」黎湛迎上父親審視的目光,冷沉的語氣充分表達出不滿。
「我相信你可以做得跟艾德格一樣好,但是我之外的其他人可不這麼認為。你是法律人,在律師事務所實習,而不是公司,你之前參與的公司案子,多是與法律糾紛有關,而不是決策中心。」
「我對商業這塊並不陌生,我已經拿到哈佛的企管碩士,這段時間參與過公司各種大小會議。」黎湛說。
「學歷只是一個基礎條件,但不是能讓人信服你的籌碼。艾蒙,你大伯的那三個兒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對你接手艾德格職務一事很不滿。」
「就因為他們,我必須從頭開始?」想起三個堂兄弟的嘴臉,黎湛不怒反笑。
「只要你在亞洲先站穩腳步,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為什麼艾德格不必被外放到亞洲?」
黎士哲目光沉了下來,眼裡旋繞著黎湛無法解讀的某種情緒。「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二伯一向支援艾德格。」
「父親又何嘗不是?」這話聽起來像反諷,但是襯上黎湛太過平靜的臉色,反倒像是試探性的詢問。
或許是錯覺,黎士哲的表情微傾。「那都過去了。艾德格已經是過去式,往後你才是我的繼承人。」
「那大伯跟二伯他們呢?他們會容許你將艾德格的股權移轉到我手中?」
「我會說服你二伯支援你。」黎士哲將雪茄含進嘴裡,須突霧氣模糊了五官。
「所以這趟亞洲之行,我是去定了?」
「艾蒙,我只剩下你了。」
這聲嘆息沉重得像巨石壓在肩上,黎湛一震,他看見父親的臉一瞬間變得蒼老,彷彿歷經萬千險難,眼中的滄桑能夠看穿世間浮華。
「你應該很清楚,我只有你能夠倚靠。不光是為了你自己,也當是為了我,你不只要做得跟艾德格一樣好,必須比他更好、更出色。」
黎湛保持緘默好片刻,才深深吐出一口長氣,說道:「我會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諾,黎士哲往椅背靠去,嘴上的雪茄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