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林黛玉正猶豫著,要不要找邢姐姐商量一下,看到底如何處置藕官的事兒,卻就見史湘雲和邢岫煙聯袂而來。
進門後,史湘雲支開了紫鵑、雪雁兩個,邢岫煙又反鎖了房門,這才開口問道:“那藕官你打算如何處置?”
林黛玉下意識看向史湘雲,邢岫煙忙又解釋:“當時跟著巡夜的都看到了,這事兒只怕也瞞不過去——再說了,該怎麼處置蕊官兒,也需要太太或者老爺來拿主意,畢竟她是榮國府剛剛送來的人。”
其實還有一個必須知會史湘雲的原因,那就是蕊官是她親自挑選出的。
不過當著史湘雲的面說這話,倒像是要挑她不是的樣子,所以邢岫煙便略過了這茬沒提。
史湘雲則是衝林黛玉一瞪眼:“你難道還信不過我?”
“怎麼會!”
林黛玉忙上前拉住她道:“只是因為事關她們的名節,所以我想著越少人知道越好。”
“瞞不住的!”
史湘雲搖頭:“若只邢姐姐一個瞧見倒罷了,可這連丫鬟帶僕婦足足五六個,偏又是這樣的稀罕事兒,能瞞住一時也瞞不住一世。”
“那你準備如何處置她們?”
“這個……”
史湘雲的鵝蛋臉上顯出糾結,同時轉頭看向了邢岫煙。
邢岫煙嘆道:“唉其實昨兒我把藕官交給伱之後,回來又細細審問了芳官——真要說起來,這藕官也是個可憐人,自小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直到被榮國府買去,才算是過了幾年安生日子。”
“偏她又被選定唱小生,每日裡學著男人的腔調,唱那些情啊愛啊的——便寶二爺那樣有人教導的,念上幾句道理禪機還迷了心性呢,更何況是她?”
“天長日久下來,漸漸就分不清戲裡戲外了,真就把自己當成了男人,把對戲的旦角當成了自己的妻子——聽說她直到現在,每逢年節還會祭奠最早唱小旦的藥官。”
“這蕊官因是半路改的小旦,一開始也很是牴觸,但後來發現她與藥官之間的情義,感動之餘,便半推半就的……”
“先前因蕊官分到了我們家,她們原以為這輩子再難相見,不曾想妹妹也被接到了這邊,兩人都覺得這是老天爺成全,於是非但舊情復燃,且還比以往更肆無忌憚,若不然也不會被我拿個正著。”
身邊人在焦家做出這樣事情來,林黛玉原本十分著惱,甚至打定主意要將藕官趕走。
可聽完了邢岫煙這番話,她不禁便動了惻隱之心,且又忍不住推己及人,暗道連幾個假鳳虛凰的小戲子都能這般長情,偏怎麼……
定了定神兒,黛玉將往事拋在腦後,又試探著道:“其實丫鬟們舉止親近些,也是常有的事兒——便咱們姐妹,又何嘗不曾摟摟抱抱的笑鬧?”
邢岫煙搖頭苦笑:“若只是打打鬧鬧摟摟抱抱,我又怎麼會小題大做,當場拿下她們兩個?實在是……”
說到這裡,雖是左右並無旁人,但邢岫煙還是把嘴湊到了黛玉耳邊,只幾句話便聽的林黛玉瞠目結舌,吹彈可破的瓜子臉更是肉眼可見的紅漲起來。
昨兒其實也隱隱猜到,兩人必是有什麼過激行為,才會被邢岫煙當場拿下,所以方才那話就是為了試探真相如何。
但即便她已經最好了心理準備,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邢岫煙那勁爆的描述。
複述完當時的情景,邢岫煙臉上也有些泛紅,再次搖頭道:“我當時還以為是一男一女呢,就想著先拿下了,再交予老爺嚴懲不貸,可誰成想竟是她們兩個!”
“她兩個顯然也是慣犯,非但帶了毯子,還點了遮掩氣息的薰香——也正是這薰香暴露了她們,我們府上可比不得榮國府,平素裡極少有人用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