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聞鄭氏之言心下大驚,急忙忙偷窺元宏,見其面無異色方緩了心神。李氏唯恐皇帝疑心,忙接了話道:「婦人生產非男即女,若欲知左昭儀腹中龍胎只問太醫令便可,鄭阿妹又何須於此猜測?」
元宏乃大智之人,這許多年來只忙於前朝之事無暇顧及後宮紛爭,便是之前鄴城行宮皇后馮氏與李氏起了齟齬,元宏只覺皇后驕縱而李氏平日裡敬上接下,加之又有李沖情分,自是一心袒護李氏。
白馬寺郎中之事,元宏雖知有人慾陷害於禾,卻當此事乃彭城公主元鈺刻意而為,此時聞鄭氏之言,元宏忽地心有所悟。
望著李鄭二人,元宏淡淡道:「知男女事易,識人心卻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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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把二十八回 惑君心(三)
昌霞殿內皇帝已經離去,打發了鄭嬪,右昭儀李氏倚窗而立。
回想皇帝方才言語之間那凜凜目光,李氏仍心有餘悸。
喚了近婢環丹入內,李氏道:「那日吾著你知會三阿弟,將鄭氏所派滅郎中之人除去可已辦妥?」
環丹點了點頭,道:「夫人所囑之事奴又怎敢耽擱?三公子遵夫人所囑,親自動手不曾假手於人。」
李氏微微頷首,道:「螳螂捕蟬當須作黃雀於後,如此方可高枕無憂。」
環丹道:「夫人深謀遠慮,自是計無遺策。只奴有一樣不明,夫人既恐鄭氏之人洩密,當日只須著三公子滅那郎中便可,又何須令鄭嬪再著其族人先將郎中滅口?」
李氏冷笑一聲,道:「你可是覺吾多此一舉?陛下行那三長制,鄰裡之間戶戶相通,若貿然著三阿弟出手恐被鄰裡察覺,而鄭氏所尋之人乃其族中豢養鷹犬,便是失了蹤跡只要他鄭氏一族不上報官府便無人可知。」
環丹恍然大悟道:「夫人高明,如此自是後顧無憂。」
李氏冷冷道:「高明?若非恐連累父親,吾又何需讓鄭氏這蠢婦參與其中?」
見環丹一臉茫然,李氏恨恨道:「鄭氏那蠢婦竟對陛下道出那再醮之婦於白馬寺中停留所耗之時…如此豈非不打自招!」
環丹聞言亦是心內大驚,這樁樁件件皆由其傳話遞信,倘若事發豈非命不保矣?
望著李氏,環丹怯怯道:「右昭儀現下里可有何應對良策?」
李氏道:「所幸那蠢婦並未將此事道於他人知曉,便是其父兄亦只知其囑了那家奴外出辦事。」
環丹擔憂道:「依右昭儀方才所言,陛下既已起了疑心,以鄭嬪心性陛下只需略施小懲便可將其所知之事盡悉。」
李氏不耐煩道:「責有攸歸,此事既因這蠢婦而起,那便該由其自行承擔。」
環丹狐疑道:「欺君之罪禍及族人,鄭嬪又豈會認下?」
李氏冷冷道:「認與不認又豈能由得了她那個蠢婦?」
環丹怔了怔,怯怯道:「右昭儀您這是要將鄭嬪…」
李氏行至香爐旁,邊自香盒內取出合蕊香料,邊道:「棄卒保帥乃兵家之理,吾若不捨鄭氏又如何保全自己?」
環丹自幼相伴李氏長大,又隨其入宮侍奉,不論自己是否參與其中,二人命運早已如一線之蚱安危與共,倘若李氏遭遇不測,身為近婢亦是無力獨善其身。
念及此,環丹道:「奴但憑右昭儀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李氏招手示意環丹近前,如此這般將所計之事交待於環丹知曉。
空中烏雲翻滾,自四面八方漫壓而來,不多時便有狂風陣陣,電閃雷鳴間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元宏起身離席,對三寶道:「左昭儀身懷龍胎,這雷霆交加莫要令其受了驚嚇,起駕往永合殿,朕去相伴左昭儀。」
三寶相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