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9部分

說也是費盡口舌搶破腦袋。現在倒好。沒幹上一年就掛印走人了,理論教研室立即亂了套。你說說看,明年我們組有兩個教師要出國訪問,課怎麼排?說實話當初選他我就有意見——學問是沒話說,我也很服氣——可是年輕人衝勁大情緒也大,出點事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反不如那些有家有口的中年教師穩妥。科研能力是很重要,但教學任務首先得完成啊!你看當年的賀小剛,那真是才高志大意氣風發,大好一個人才,偏偏想不開就這麼去了……你說不怪關老師,作為導師她也總有點責任吧!不是引導上出了岔子就是思想工作沒跟上,如果是我……”

這是劉沛娟最怨念的一件事。當年她和關燁為爭當賀小剛的碩導差點打破頭,風聞她對賀小剛的論文讚不絕口,出國訪學都不忘幫他買最新出版的理論書。高校就是這樣,好導師學生搶,好學生導師也搶。

見她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彩虹有些心急,不得不打斷:“劉老師,恕我不能久陪。季老師是我的指導老師,我得抓緊時間看看他。”

說罷,彩虹問她要了病房號,直接打車去了醫院。

F大學教員享有本市最好的醫保,在這個大學工作,不衝工資不衝獎金不衝住房,就衝這醫保這退休待遇也得搶。彩虹徑直上三樓住院部,找到季篁的病房,卻發現床位空無一人。情急之下,她抓住一個護士打聽,才知他去了活動室。

見到探病的人個個要麼拎著一籃子水果,要麼那麼一大把獻花,她這才想起自己急著趕路什麼也沒買。她猶豫著要不要到樓下小賣部去買點水果,又覺得跟季篁用不著這麼客套。

“那裡陽光好,有沙發,他喜歡在那裡看書。”護士說,“把點滴架也拖過去了。”

長長的走廊充滿了消毒水的氣味。彩虹對這裡有印象是因為她得過一次甲肝,明珠和大路都急壞了。醫生給她的點滴裡用了一種藥,不知為什麼身體反應很大,彩虹在床上叫難受,明珠就在一旁哭,記得差點把醫生給殺了。過了很久,她還懷念這段幸福時光,天天和能喝上媽媽燉的鱸魚湯。

活動室不大,也沒別的人,電視裡空放著新聞。陽光正好曬到窗邊的一組綠色沙發上,季篁果然坐在那裡看書。

兩週不見,他的臉瘦的凹了下去,下巴越發尖了,不知為何又剃了個平頭,彷彿連上半身也跟著小了一號似的。那襯衣倒還乾淨,領子上滿是皺褶,孤零零的露出一個脖子。半卷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臂,粗壯且佈滿了傷疤。那是打工時被郵濺上的,她曾經輕輕地吻過它們。失去光澤的麥色肌膚有種不健康的黑色,粗糙的像打磨的砂紙。她第一次發現季篁其實很累——一副礦工出井時的模樣,送進煤窯裡絕不會被認出來。

她不禁想起《窗外》的最後一章,江雁容去看康南,季篁倒沒像康南那樣又瘦又髒,又煙又酒,又老又糊塗,但頹唐的樣子也是差不多。難道真如瓊瑤所說,幻想的愛情要比現實美得多?或許她並不瞭解季篁,不瞭解他的身世、家庭、也不瞭解他的父母兄弟。季篁只是她心中的一個理想,一個靈魂的幻象。或許等她意識到這些,她也會像江雁容那樣喪失勇氣去直面這個男人的所有真相,也許——她只是不願意像康南那樣泰然的過一種茅屋三間,清茶一盞,與世無爭的日子。

那麼她的選擇是對了,還是錯了?

抑或她的身世之是自己用來逃避的藉口?

意識到了她的出現,季篁合上書,抬起頭。

“嗨。”彩虹覺得i幀及的聲音有點兒哆嗦,“對不起,這些天在忙一篇論文,剛剛才聽到你住院的訊息。”

他看了她一眼,眼光莫測,沒說話。

“你……好點了嗎?”她又說。

“找我有事?”他問。

就這副硬邦邦冷冰冰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