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影的身子搖晃了幾下,幾乎站立不住。
就在這樣的驚乍、震撼、紊亂、轟動中,卻有個掌聲非常清脆、清亮、清楚的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靜下來,紛紛朝掌聲來源處望去,只見鼓掌的人竟是題柔。
坐在椅子上一直像個小媳婦般委屈、驚嚇和溫順的題柔,此刻,鼓著掌,唇角輕揚,帶著三分微笑三分讚賞三分優雅,最後凝聚為一分鎮定自如。
“真精彩。璇璣公子。”她笑意盈盈地說道,“果然不愧是布衣神判世家的第一人。”
“姐姐……”掬影著急地喚了她一聲,還待說些什麼,題柔將手一擺,淡淡道:“別傻了。你以為他真的不知道我們之間誰才是真正的舍蘭嗎?”
掬影呆住了,孔老夫人呆住了,宓妃色呆住了,沈府所有的下人們也全都呆住了。
不是他們不明白,實在是局勢轉變得太快。
只有宓允風,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髮,依舊跪在地上,但此時此刻,已無人顧得上看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題柔身上,而她端坐椅上,尊貴一如女王。
“我想在座有些人還沒太明白,整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那麼我就從頭到尾來複述一遍吧。因為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是哪一個步驟沒有安排好,竟讓璇璣公子識破了謎底。”題柔雲淡風輕地笑著,尋常罪犯被揭穿後慣有的惱羞成怒、膽戰心驚通通沒有出現在她身上,讓人不禁覺得:果然是虎父無犬女,舍定威梟雄一世,他女兒也毫不遜色。
“兩國交戰,輸贏本是常事,只是,我父親實在死得太痛苦,沈沐的那一槍,穿透了他的心肺,他在痛苦中掙扎哀嚎了整整一夜,後來,實在是太痛苦了,又完全沒有好轉的可能,我只好殺了他,給他一個了斷。”題柔的聲音儘管還是那麼清婉悠揚,不摻雜絲毫個人情緒,但這番話,仍是聽得人人動容,可以想象的出當時的情形會有多麼的悲壯。
“在匕首插進父親心臟的那一剎那,我對自己發誓說,我要讓沈沐也嚐嚐這種痛苦。甚至,要比父親更痛苦。於是我潛入乾國。如璇璣公子所說,我在路上救了掬影她們,又故意靠近,混在其中進了陌城。”
掬影突然喊道:“我姐姐不是你殺的!我母親的死也和你完全無關!那分明是意外,不是你刻意安排的,我知道,不是你!”
題柔笑了笑,道:“是不是我安排的都不重要,反正我最後真的是頂了張豔的名字和身份進來了。我開始接近沈沐,發現這個男人非常非常的無聊。”
家僕們不禁吸了口冷氣,這麼多年來,敢用“無聊”來形容主子的,她還真是第一個。
“他為了表現對自己的前妻是何等的念念不忘,就娶了個和她很像的妾室,但又對其不問不睬,甚至不與其圓房。”
宓妃色的臉刷地變白了。孔老夫人也吃驚地轉向她道:“真的麼?妃色?沐兒真的這樣對你?”
題柔,不,舍蘭繼續道:“但表面上卻還做足功夫,把沈府的一切都交給妾室打理,與其說是娶妾,倒不如說是娶了個管家。”
宓妃色露出痛苦之色,孔老夫人也不便再繼續追問,只是表情木然,像遭受什麼天大的打擊一般。
“當我發現企圖以女色來誘惑他非常困難時,我就放棄了。就在這時,我發現了一個秘密。”舍蘭說到這裡,唇角上揚,笑容裡便多了幾分詭異的味道。
万俟兮立刻道:“你真的要說出來?”
舍蘭明眸流轉,吃吃笑道:“為什麼不?今天不就是個揭破所有秘密的好時候麼?你可以揭穿我的,我為什麼就不能揭穿別人的呢?”
於是万俟兮無話。
舍蘭悠悠道:“我發現了宓夫人和……”
“住口!”這回打斷她的,是宓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