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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之後,段鯨果然再也沒有見過林幼清。第二天早上,他帶著段星澤去了奧體中心,又吃過午飯,下午兩點啟程前往機場。
出於禮貌,他在途中讓段星澤打電話給林幼清,感謝林家這段時間的照顧,順便道別。然而電話第一次沒有被接聽,第二次提示音響了五六下才有應答。
“喂?”
林幼清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響起來,而且聽得出刻意壓低了音量。
“幼清哥哥,”段星澤開門見山:“爸爸有話和你說。”
段鯨捏了捏兒子的臉,接過電話,“我和小星已經去機場了,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聽見電話那頭有個聲音問道:“林德文家屬,誰是林德文家屬?”
林幼清趕緊應道:“我是!”
緊接著好一陣嘈雜,電話旋即就被結束通話了。
林德文,是幼清的繼父?
段鯨彷彿猜到了什麼,心也跟著一下子揪起來。但這個時候再去騷擾林幼清顯然並不合適,他也只能暫且將這件事擱在心裡頭。
“爸。是不是幼清哥哥家出什麼事了?”
段星澤拍了拍父親的大腿,一臉小大人似地嚴肅著。
“沒事。”段鯨搖搖頭,“咱們過一會兒再給他打過去。”
計程車在晚高峰到來之前抵達了機場。按照原定計劃,父子二人應該搭乘一個半小時之後的班機回到H市。
過了安檢抵達候機室之後,時間還有餘裕。段鯨讓段星澤坐在位置上吃冰激凌,自己又開始琢磨起林幼清那邊的情況。
也算是心有靈犀,恰在這時,林幼清主動打了電話過來。
“不好意思……”
電話那頭很安靜,但林幼清的聲音卻更加疲憊了:“段老師你剛才說什麼。”
“你那邊出什麼事了?”段鯨直截了當地問他:“我剛才聽見護士的聲音,你爸他還好吧?”
“嗯。”林幼清虛應了一聲,把聲音壓得更低一些:“沒事。”
謊話。
段鯨明明聽見電話裡影影綽綽地傳來了別人的哭泣聲。
林幼清彷彿也注意到了這點,他開始移動,電話裡隨即傳來空洞的足音。段鯨幾乎猜想得到,林幼清正行走在太平間外那條冰冷安靜的長廊上。
他頭腦一熱:“要不要我們回來?”
林幼清怔了一怔,卻還是輕聲拒絕:“謝謝,真不用了。”
段鯨這才勉強應了聲:“那你自己保重。”
林幼清又說了一聲謝謝,便掛上了電話。段鯨也將手機放回口袋裡,轉身走回休息室。
段星澤已經吃完了冰激凌,正伸長脖子,小大人似地朝著這邊張望著。
“剛才有一位大姐姐過來通知,說我們坐的飛機它要遲到了。”
“有沒有說遲到多久?”
“不知道,你自己問她。”
段鯨又給兒子拿了份烤雞翅,然後去找地勤詢問具體情況。
根據地勤的說法,由於H市普降暴雨,他們乘坐的這趟往返航班現在尚未降落,甚至不排除備降在H市周邊的可能性。相應地,航班返回Q市並再度起飛的時間也就只能相應順延。保守估計,至少會延誤六個小時。
接下來,地勤還準備介紹航班延誤的有關保險賠償問題,但是段鯨已經不太在意。
他走回到段星澤身邊,低聲說道:“林爺爺好像生病了。”
段星澤立刻放下了雞翅:“哎!怎麼搞的?!”
“不知道,幼清哥哥他們現在都在醫院。”
“那我們也去!”段星澤趕緊擦擦小手,“反正飛機也要遲到,我們還是去看林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