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何異於蚍蜉撼大樹
然則,正是他這看似明知必死依然悍勇而上的舉動為其平添了十分狂傲,十分狂霸,十分剛烈
一時間,眾人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數月前的那次貢生暴*。
恍然間,上官婉兒似乎又想起了那面目模糊的祖父上官儀。…;
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皇城宣仁門城樓,又看到了唐松在鐵甲洪流前寸步不退,以血肉之身逼向刀刃槍鋒的決絕與剛烈。
一念閃過,似乎又回到了掖庭宮的那一晚,她抬起手穿過冰冷的鐵窗輕輕的在這個決絕少年臉上啪啪啪的三次輕擊,而後語重心長的告訴他,做事不能如此鋒銳激切。
顯然這番話他並沒有聽進去,然而非常奇怪的是此刻的上官婉兒居然生不起氣來,心底反而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湧動,深宮十六年,見慣了太多陰柔的太監,也見慣了太多在聖神皇帝面前奴顏婢膝的臣子,居然就以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該是這個樣子。
但是這一刻,她終於明白自己錯了,大錯特錯了。這茫茫塵世之中,終究還有一種男人即便身為蚍蜉,面對大樹時也絕不願意陰柔,不願意苟且,不願意瑣瑣屑屑。
他們所做的選擇就是高昂著頭,攢滿勁,弓起身子
撼上去
原來,這才是……真男人
也就在這一刻,困擾上官婉兒許多年的那個問題豁然開朗。
當初的上官儀為什麼那麼做……因為他也是個敢於撼大樹的真男人
想明白了這一點,其它的原因就都不重要了。
上官婉兒思緒紛飛時,高坐於七寶床上的武則天眼神也是猛然一亮。
她十四歲以名動於公卿之家的豔名被前朝太宗皇帝徵召入宮,此後數十年間,由一個小小的才人到黃冠,再還俗到高宗身邊,再一步步攀上皇后之位,進而由皇后到神龍天后,最終改天換日,登基稱帝。
細數過往的數十年人生,她所走的每一步其實都是一次撼動大樹的過程,若論蚍蜉,以女子之身登上皇帝之位的她才是古往今來真真正正的第一大蚍蜉。
作為最後終於成功化龍的蚍蜉,武則天深知對於一個有為的蚍蜉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手段,也不是謀略,因為這些都是可以培養可以學習的。
對一隻有為的蚍蜉來說,唯一不可學卻最重要的便是敢於撼大樹的氣量與心志。
沒有九死無悔的剛烈心志,便是滿腹手段,又能成得了什麼大事?
這個唐松,值得調教
被一個後進學子眾目睽睽之下如此挑釁,便是模稜手如蘇味道也忍不住了,冷眼望著唐松,“爾意如何?”
唐松針鋒相對,“便以陛下欽定的赤壁為題,你詩,我詞,一較高下。若某所出之詞文辭之勝,境界之大不如爾之歌詩,則我唐松終生再不言文事”
這時,凝碧池畔已是落針可聞,聽到唐松此言,眾人心底不約而同的冒出兩個詞兒來。
好狂文辭之勝或許還好說,但境界之大,從來只會在男女私情上打轉的曲子詞也敢言境界二字?
好狠在一個詩賦取士的國度,一個讀書人終生不言文事,豈非就是自絕於仕宦,自絕於士林。這生生是押上了一輩子的前途做賭注啊
一如前次引領貢生暴*面對禁軍刀鋒,這唐松剛烈決絕到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一出手就是生死相搏
上官婉兒與武則天終於皺起了眉頭雖說要有剛毅心志,但手段總還是要講的。前面才剛誇過他有自知之明,怎麼此刻就變得如此不知死活了。
蘇味道眉梢一跳,唐松寸步不退的話語續又逼了上來,“你若輸了,某也不要你終生不言文事。只需當眾說一句‘一樹兩枝,詩詞同源,強分優劣,愚夫陋見’並當眾填詞一首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