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獄並非專司刑訊之所,有那麼一間刑訊室隔壁有暗室,已是不可多得。
顧露晚讓沈氏問案,那原本負責問案的蕭風淺和杜武,就只能移步到此間來旁聽。
看著眼前氣質迥異的二人,顧露晚心中難掩唏噓。
都說“人比人,氣死人”,這話當真半點不假。
杜武長得也算清俊,沒了上次離宮時見的風塵疲態,整個人還瞧著精神了不少。
可站在龍章鳳姿的蕭風淺旁邊,還是有云泥之別。
顧露晚抬眸瞧著蕭風淺,只見其人身姿挺拔,面如凝脂,眼如點漆,就算極盡奢侈的錦衣華服著身,紫玉金冠冠發,也未能分走他身上的半分風采。
昔日明媚少年郎,當真長成了絕世傾城的美男子,也難怪昨日斐然一見傾心。
不過顧露晚並非眼淺的人,相貌於她倒在其次,她更關心此人好不好拿捏,能不能成為她對付蕭風奕的那顆棋子?
“齊王這腰傷,好的倒挺快?”
顧露晚隨口打趣一句,並沒有追究的意思,轉而漫不經心地問道,“依二位看,華寧夫人能否審出點什麼?”
牢室驟然安靜下來,不過一瞬,卻靜謐的可怕。
下意識的疏離,最難掩飾。
顧露晚很敏銳的捕捉到,這兩個人都不怎麼喜歡自己,或者說不喜歡顧露景。
那顧露景,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顧露晚沒好氣道,“你們若覺得本宮刁難華寧夫人,大可直言。”
蕭風淺自進來,看到顧露晚帶著面紗,目光就未在她臉上再作停留。
“小王不敢,娘娘此舉必有深意。”
說完,蕭風淺就後悔了,因為立他旁側一步後的杜武,依舊沒有反應,所以他輕輕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顧露晚迷惑偏頭,她昨天就覺察到了,這齊王與她說話,總是輕飄飄的,蓋不住的敷衍。
莫不是如他昨日所言,真認為兩個廢物點心,就該配一對。
現在惱顧露景嫁給蕭風奕,而不是他,對她才多有不滿?
“齊王打自己作甚。”顧露晚笑道,“你又沒說錯,不信你仔細聽。”
蕭風淺側耳,隔壁沒有皮鞭抽打聲,也沒有鬼哭狼嚎。
就聽華寧夫人問,“可願開口?”和吩咐“再加”,還有嘩啦啦的水聲。
蕭風淺搖搖頭,表示沒聽出來什麼。
顧露晚對他的回答很是失望,嫌棄道,“你審沒審過案啊!不覺得隔壁太安靜了嗎?”
牢房內再次鴉雀無聲,不同於上次的疏離,這次單純是無語。
隔壁負責審問的是婦人,手段不那麼殘暴,自然是顧及名聲,有什麼好奇怪的。
蕭風淺先開口回了第一句,現在就要承擔嘴快的後果,出頭敷衍,“娘娘慧眼,小王確實沒審過案。”
顧露晚心裡直叫演不下去,瞪了蕭風淺一眼,沒理他了。
其實這間房內,除了伺候的兩名宮女、兩名太監外,顧露晚、蕭風淺、杜武三人,都不過是在陪著各自演戲罷了。
三人都知隔壁的審問就是個形式,真正的突破點,會在逃匿的三名刺客身上。
可論這當中,誰最可憐的,不是一味使性子,卻說不過人的顧露晚,也不是“我就是什麼都不會”,還理直氣壯的蕭風淺。
而是杜武。
杜武以為是他在伺候“主子”,不想是“主子們”有心成全他的障眼法,陪他演戲,幫他麻痺背後主使。
隔壁的沈氏,心情就更復雜,看到兩個未經酷刑的刺客,也反應過來,但人被困在宮中,無法給人提醒。
如此幾人各自心知肚明的演了一齣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