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間磕磣的屋子裡,用不著的東西早就被辛然給拾掇了,而多到隨處可見的東西,只剩下書了。
沒有書櫃,辛然也懶得講究,拿了幾個大而淺的快遞紙箱子來堆書,就大大咧咧地放在床邊的空處。但箱子裡的書卻是分門別類地精心歸置過,與整間毫無條理可言的屋子一對比,高下立見。
一臺路由器,一個小音響還有時常忘關膝上型電腦,承包了辛然的全部娛樂生活。
親媽來過一次,嫌棄得再也沒來過。
溫書倒是常來,但每次都少不了要被箱子絆腳,只能坐在床上罵罵咧咧,因為除了坐在地上,屋子裡能落腳的地方估計也只有床上了。
但不得不說辛然的床確實夠大夠軟夠舒服。按他的話說,搞研究的條件艱苦就艱苦一些,但不搞研究的時候總得有一處安放自己勞頓的靈魂——比如床上。
辛然這間屋,亂是實在亂了些,但一點不髒,再忙的時候他都會抽出點時間擦擦地板,所以屋裡不常落灰,夏天光腳踩不僅乾淨,而且還涼快得很。
這樣亂中有序的日子,辛然也是樂在其中。
今天溫書給自己過生日,小喝兩杯不至於上頭,但還是有一些犯困。和溫書告別後,辛然沒回辛曉那邊,而是又回了自己的教工宿舍。
衛生間裡水霧繚繞,洗漱用品胡亂放在洗手檯上,辛然的身形被水汽襯得有一些單薄,面板在白熾燈光下更顯得白。
關上水,伸手捋了捋有些長了的頭髮,辛然思忖著什麼時候得空去剪一剪,一邊取過掛鉤上的浴巾擦了擦頭髮,又簡單的拭去身上的水珠,取下內褲穿上就赤著上身,隨意地走進了屋子裡。
深吸一口氣,把自己摔在床上,果然是幸福的感覺啊。
衛生間裡較為狹小,夏天的空氣又十分悶熱,使得他埋在枕頭裡的呼吸也跟著重了起來。辛然伸個懶腰享受著沐浴後的清爽自在,指尖一下一下地夠著放在床頭櫃上的空調遙控器,卻碰到了掩在衣服下只露出一角的信封。
辛然趴在床上,從枕頭裡探出小半張臉,手摸索著扯開漆封,眼睛微微眯著,打量著信中的內容。
這是一張本市博物館書畫文獻展覽的邀請函。
辛然暗自嘆了口氣,心想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展覽會中出展的都是十分珍貴的書畫和文獻,與其說是出展給普通老百姓,不如說是專業人士的一個交流會。屆時到場的還有外國語言文學的教授,也是自己出國深造時有幸拜會過的人物。
說起來辛然本科還是理工科,但或許是溫書對攝影愛好的執著感染到了他,他也就重新考慮了自己以後想要走的方向,碩博都在讀文。
這時候再來換專業,中間克服的種種困難,自是不言而喻。
如今在c大文院共事的大多都是教導過自己的老師和前輩,讓辛然有著一種強烈的歸屬感。
辛然記得自己本科那會兒,經常有實驗課和實踐教學,參觀過不少工廠和公司,也有許多實習機會,但就文院來說,這一類的實踐教學活動相對較少一些。
所以辛然打算趁此機會,留下一些影像資料,多在課上給學生們分享一下,彌補一下這方面的遺憾。
當然,說起拍照,溫書這個現成的免費技術人員自然是能用則用。
看了看時間,也不晚,於是一個電話給溫書撥了過去——當然這會兒溫書應該還在南風那邊及時行樂。
「怎麼?剛回去就後悔啦,這是打算折回來跟我一塊兒玩?」
電話響了兩聲才接起來,溫書那邊的氣氛應該還不錯,背景音是舒緩沉靜的木吉他聲。
「有正事兒給你說啊。」
「有正事兒剛才吃飯不說,非得這會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