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辯解,只聽宣帝又道:“去年太子帶兵,鎩羽而歸。今年他推薦典軍的人,又大敗遁亡。太子真是太不讓朕放心了!”
說著這話,宣帝凝視著蘭貴妃,面有怒色。
蘭貴妃心中一凜,計上心來,嫣然含笑:“太子不諳兵略,不等於不擅治國。臣妾以為,陛下雄韜偉略,定能南平劉漢,西逐色目,東滅吳越,一統九州。屆時,天下承平,太子只需做個守成之主便可。守成之主嘛,有德者居之,不是麼?”
“若是朕生前未能完成大業呢?”宣帝銳利的目光幾乎要看進蘭貴妃眼裡。
………【第十二章 逍遙太子】………
蘭貴妃唇際蕩起淺淺笑意:“陛下不是才說嗎,有晉王這等軍神,算無遺策,百戰不殆,定能輔助陛下混一南北,撫有天下。屆時,羽兒有晉王這樣的兄弟為砥柱。太子德安天下,晉王武定乾坤,正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宣帝卻是久久不語,眉間鬱結著深深的憂慮。
蘭貴妃悄悄地觀察他的神色,眼底劃過一道莫測的光。
與此同時,太子府裡,瑤席瓊宴,一片繁密如雨的絲竹笙簫。
恍若一夜清雪,十幾個雪白輕紗的女子飄揚落下,旋轉而舞。折腰拋袖,俯仰蹁躚,如白蝶群飛,似梨花開遍,整個大廳流風迴雪,白霧縹緲。
“叮——”大廳最北主座上傳來一聲清脆的玉箸敲擊酒樽之聲,只聽一個男子疏懶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耐:“節拍又錯了不是?”
雪白輕紗的舞女們嫋嫋散開,散成兩列,玉頸低垂,躬身俯首,聆聽教誨。然而,一個個臉上並無懼色,甚至都有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在嘴角。
大家都知道太子最是憐香惜玉,極少真正動怒。
“‘荼蘼開盡成秋色’,樂隊奏這個‘成’字的時候,隊形便要散開。你們所代表的荼蘼花謝去了,下面出場的是裝扮秋色的木芙蓉。”主座上的男子萬般無奈地嘆氣,遠遠看去,只見他一襲輕煙薄霧般的純白色絲袍,腰際垂著青玉多節佩,玉光澹澹,恰如流動的水色。身姿慵懶疏逸地斜倚於鎏金兔首憑几,白皙纖長的手指指點點:“每次都散得不及時,木芙蓉的出場便也打亂了。如此季節不分明,伊人獨守空閨,眼看春草生兮王孫不歸,秋風起兮鴻雁不至,那樣的心境,又如何表現?”
自己靈感湧動吟出的妙詞,又經自己殫精竭慮譜成了曲,原想排練成一場大型歌舞,卻一直困難重重。先是找不到好的樂隊,好容易湊成了樂隊,排練舞蹈又頗費了些時日。太子府裡的舊舞女大多遲鈍,雖然舞姿優美,無奈對於詞的意境總是理解不透。
很想廣選一批新的舞女,卻又害怕父皇和母妃責備自己不務正業。
當真是最怕什麼便來什麼。蕭羽剛剛揮手讓樂隊重奏,舞女們重新出場,就聽見廳外有尖銳的宣聲:“貴妃駕到!”
驚嚇中,蕭羽舒逸的身姿立刻緊繃,端坐起來,不及讓樂隊舞女退下去,母妃已經長袖飄搖,帶風而入。
蘭貴妃踏入大廳,什麼也不說,站在廳中,一雙美目徐徐掃視,從樂師一個個看過去,又一個個地審視那些舞女,最後,嚴厲的目光落在兒子臉上。
那些舞女一改方才漫不經心,嘻嘻哈哈的狀態,一個個低眉顫慄。
蕭羽俊雅飄逸的眉目,亦染了畏懼之色,低垂了纖長的睫毛,大氣不敢出。
蘭貴妃仰天長嘆。她就是不明白,自己一向極有手腕,因此才能混到今日權傾六宮的地位,怎麼兒子如此沒有出息。兒子明明是北朝皇子,怎麼自小就不喜橫刀躍馬,倒喜歡詩詞歌賦,像極那些南朝的*天子。
也難怪衛宣帝一直偏愛晉王蕭辰。若不是她多年用盡心機,逐漸動搖了蕭辰在宣帝心中的地位,只怕蕭羽的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