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是回宮後方才得知史嫣然今日於太液池上獲封靜貴人之事的。初聞她只是替其開心,畢竟獲寵於皇帝原就是嫣然的本願,便是她隨後為了固寵又拿自己抄經之事作筏子,她亦覺得都是些無傷大雅之事。
然她心大,寶娟卻不依了。
“娘娘,您總是這般心軟?您就不怕靜貴人被您寵的恃寵生嬌了,以後總借您的名頭去行此爭寵……此種事嗎?”寶娟一邊為她拆著髮簪,一邊氣鼓鼓地在她身後抱怨著。
況她想著,她們娘娘與世無爭慣了,若總是被旁人這麼別有用心地提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可真擔心,這種節外生枝之事會為自家娘娘招來什麼禍事。
然一回頭,卻見自家娘娘還樂呵呵的在替別人高興呢,不由便糟心地幾乎要將眉心都凝成個川字了。安陵容於鏡中瞧見了她這副鬱郁模樣,只得無奈地開解她道:“寶娟,我原是做姐姐的,平日裡無能,不能提攜嫣然一二便也罷了,如今她自己奮發圖強,便是借了我這個做姐姐的名頭一二,於本宮又能有何妨礙呢?”
“娘娘,您總這般避重就輕的。可奴婢就是看不慣旁人利用您啊。”
安陵容垂眸翻了頁手裡的字帖,方道:“你這便是在說痴話了,我與嫣然是姐妹,姐妹之間談何利用不利用的?”說著抬眸瞧了寶娟一眼,語重心長地接著道:“寶娟,你可還記得,我曾教過你的那句關於謹言慎行的話?”
寶娟一愣,“娘娘是說那句……與人善言,暖於布帛;傷人以言,深於矛戟?”想著不由慌張辯解道:“娘娘,我非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好了,我知你是關心則亂,”安陵容微微一笑,以示安撫,“只不過嫣然究竟是個什麼性子,旁人不知,咱們還能不知麼?而咱們既知她不是那般心機深沉之人,又何必去在乎一些瑣碎的細枝末節呢。”
自家娘娘都如此說了,寶娟也只得在腦海中百般說服自己,然後妥協地低聲道,“娘娘您既然肯信靜貴人的為人,那奴婢往後自然也對她恭恭敬敬就是。”
見她話雖如此,神情卻仍舊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安陵容不由輕嘆道:“唉,寶娟,你是本宮身邊的親近之人,本宮豈會害你?你自己想想,以嫣然那爽直性子,你若敢在她面前言語露出一分不滿,她那口舌上能饒得了你?她好歹也是一位有名有分的小主,惹惱了她,她到時便是對你狠狠說教上一通,你不也得老老實實地受著?”
“原來……在娘娘心中,奴婢竟還比不過一個嫣然小主嗎?”寶娟忽道。
安陵容聽了,不由一窒,喃喃道,“此話……怎講?”
“娘娘方才說嫣然小主要教訓奴婢,奴婢就要老老實實地受著,那豈非是,到時您絲毫都不要偏幫奴婢的意思嗎?”寶娟說著,目中不由露出了一抹老大地委屈。
安陵容情不自禁地抬手去按額頭,心道,這都什麼鬼道理啊,本宮一個和稀泥的,怎麼忽然就被硬生生地拉下水了呢?還有,寶娟她究竟是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香蘭那矯揉造作的一套了?
永和宮的主僕二人還在爭論著類似“我與她一同掉入水中,你救我還是救她”的究極選擇問題,養心殿,皇帝卻已喝著小酒,沉浸在了史嫣然的動人歌聲裡。
郎情妾意,一夜歡好,自不必提。
翌日,史嫣然又得了豐厚賞賜,忙不迭便帶著幾匹華貴蜀錦去到了永和宮。
安陵容正在為安晉之做衣裳,見她上門,忙叫人迎進,笑道:“昨兒才侍寢,怎麼也不歇歇就來了?”
“那我來看姐姐,姐姐不高興嗎?”史嫣然佯作委屈道。
“渾說什麼呢,看你揚眉吐氣,我已高興壞了,你來看望我,還帶著這麼名貴的蜀錦,我豈能不高興?”安陵容不由就想去點一下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