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和沈眉莊愁眉苦臉的去了皇后處,後又眉開眼笑的離開。
及至二人回到閒月閣,沈眉莊才拉著甄嬛道:“怎樣?這下你可安心了?皇后請了兩位院判來幫我探脈,兩位醫術高超的大人都說我確實是真的喜脈,可見陵容和你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甄嬛也安了心,笑道:“多警醒著些總歸是好的。陵容也是好心。”
沈眉莊想到方才在“澹泊寧靜”時,那個裴蘊言之鑿鑿的講他探不出來喜脈,不禁心中冒出些疑影道:“陵容擔心我,我知道,但是喜脈這種連個鄉村郎中都能探出來的脈象,那個裴太醫卻一口咬定自己探不出來,哪怕他醫術再稀鬆平常……此舉都過於……突兀了些吧。”
“你懷疑是陵容……”甄嬛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故意叫那裴蘊這般講的?”
沈眉莊嘆了口氣,才道:“陵容她久病無寵,看我們二人處處得意,許是有些嫉妒才生了這些頑皮心思,想叫我們焦心吧。”
甄嬛笑道:“姐姐倒不疑心她是故意害人?”
“她若存心害人,怎會叫人講這些不攻自破的謊話。況我深知她的為人,秉性還是單純善良的。”
甄嬛聞言,眸光微閃,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安陵容是後來透過採星知道的後續。
採星告訴她眉莊脈象無虞時,神情頗有些淡淡的。
安陵容何等心思細膩之人,登時便知,眉莊是有些懷疑她的用心了。
否則此等重要的訊息,怎會不親身來告知她。
安陵容苦笑了下,兩世為人,她自問已經夠坦誠,夠坦白了,但卻仍是不能被她這兩位好姐姐完全的信任。
怎能叫她不傷懷。
小貴子是最能感知她情緒變化的。
見她即使執書也是秀眉顰蹙,神思不屬,不免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稍稍覆盤了下。
待安陵容第七次怔怔出神時,他才奉著茶,無奈的輕勸了句:“小主,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安陵容方接過茶水,聽聞他此話,驚的差點將茶碗丟出去。
誠然,有那麼一刻,她所思所想確如小貴子之言,但被他如此直白的戳破心思,真叫她難堪到無地自容。
小貴子偶爾就像一面鏡子,永遠清晰的折射著自己的醜陋與惡毒。
安陵容長嘆一口氣,才道:“人心隔肚皮,眉姐姐她不信我,原也是常理。我們只做好自己便是了。”
此話是寬慰小貴子,也是寬慰她自己那顆敏感而又喜歡自輕自賤的心。
安陵容定了定神,然不等她再次沉浸書海。
住處忽然來了一個姑姑。
這姑姑有些年紀,面容還依稀的有幾分熟悉。
“奴婢芳若,參見安小主,安小主吉祥。”芳若一進殿,立刻恭謹的一禮。
“芳若姑姑?”安陵容一怔,忽記起這是誰來,忙合起書,親將人扶起。
芳若是御前之人,她能來這裡……多半是皇上的旨意。
安陵容不敢怠慢,強笑道:“姑姑坐下喝杯茶吧。自從甄府一別,咱們也好些日子沒見了吧。”
“安小主好記性。只是奴婢此次前來,是奉皇上旨意,接小主前往‘蓬島瑤臺’去侍寢的。”芳若笑著說明了來意。
“侍寢?”安陵容霎時百感交集。
這一次她雖不至於再次被完璧歸趙,但也殊無開心之意。
芳若雖察覺到了她神情有異,但她何等剔透之人,立刻就替她轉圜道:“小主怕是開心壞了吧。”
安陵容甚至記不清她後面說了些什麼。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時間根本無法抉擇出該以怎樣的面目去面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