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甄嬛亦來永和宮探望了安陵容,待確認了她精神尚可,方與其小談片刻後離去。
安陵容見她容色頹敗,心中滋味亦是複雜難言的緊。
六七日後,安陵容終於得了安晉之院試後被錄取為生員的訊息,一顆心才終於落回了實處。
“娘娘,小公子遣來京中送信的護院說,小公子已經在府縣辦好了入學手續,待過兩年小公子一併參加了歲試、科試,以及鄉試,便會再度來京與娘娘相聚。”小貴子眉眼彎彎,繪聲繪色地對安陵容稟道。
“好,如此,我安氏一族也算是光耀門楣了。”安陵容佯裝鎮定地道,只是握著古籍,微微顫動的指尖卻顯露了此刻主人那頗不平靜的心,“對了,著你準備的銀兩可都備好了?晉之要在府學生活三年,吃穿住行哪樣都簡省不得,我做姐姐的,定要為他備得充足才好。”
“娘娘放心,奴才早已備好,屆時還會多遣些護衛和小公子的護院同去,一起並作小公子在處州府宅子裡的護院,以便往後時時都可照看到小公子的安危。”小貴子輕道。
“你辦事,本宮一向放心。”安陵容說著,緩緩抬眸,目光望向小貴子的一瞬,卻忽生了幾分疑惑道,“你臉色怎地如此不好,可是近日,弘佑又頑皮了?”
小貴子下意識地低頭,半晌,才又仰起那張憔悴的臉,故作明朗道:“娘娘知遇之恩,奴才無論做什麼,都是甘心情願的。”
乍然被近來越發穩重的小貴子如此外放的表忠心,安陵容不由也是怔然片刻,心念電轉之際,忽想起從前意外發現的一件關於小貴子的小秘密,便試探著開口道,“今日天氣不錯,不若午膳後,你陪本宮……一起去釣魚如何?”
“嗻!”她話方落,小貴子已然對著她穩穩一禮,且聲音中含著一抹顯而易見的驚喜。
見他如此開懷,幾乎形同於對某事的不打自招,安陵容不禁唇角微提,並在心中緩緩為小綠嘴掬了捧同情眼淚,唉,她便猜到,這滿宮上下,除了小貴子,根本無人敢對她那隻金貴的小鸚鵡隨意發牢騷,惹得它滿口無禮之言。
小貴子尚不知自己暗中摧殘小綠嘴之事業已事發,亦或者即便事發,他亦有自信安陵容不會罰他,一面從容起身,將臂間拂塵換到左手,一面佯裝不小心地撞開了侍立在書架前的小棟子。待從一個不起眼角落抽出了本舊詞選後,方才又笑眯眯地走近安陵容恭敬道:“娘娘,上次這本詞選您才讀了一半,今日要帶上麼?”
安陵容眸光一亮,驚喜道:“這本詞選,本宮找了許久都未找到,還以為遺失了呢,卻原來是被你好生收起來了?難為你忙裡偷閒,還能記著本宮將這些書丟在了何處。”安陵容翻閱兩頁,見確是那本自己心心念唸了許久的宋詞,不由就笑著讚了小貴子一句細心。
小貴子聞言自是愈發揚眉吐氣,趁自家娘娘沉浸書籍,還見縫插針地狠戾震懾了小棟子一眼,小棟子無奈,眼見頂頭上司的餘威猶存,忙轉換策略,立刻狗腿地往前挨兩步,道:“貴哥辛苦了,這些日子,若非您忙裡忙外,弟弟也不能這麼安逸地跟在娘娘身邊伺候,唉,弟弟那日也是糊塗了,怎麼能在給娘娘熬藥的時候走神呢?虧得哥哥您當時及時將弟弟打醒,不然那日弟弟可要在娘娘跟前兒失職了,嘿嘿,貴哥,弟弟現在看您,簡直就像看自己親哥哥一般吶,嘿嘿……”
小棟子如何重新為自己的頂頭上司順平炸毛,暫且不提。
甄嬛心病未除,愈發纏綿病榻。
晚間,碎玉軒。
流朱方從門外走進,便見自家小主又開始伏案抄經,不由擔憂道:“小主!您怎麼又寫上了?”
浣碧正關門時,卻聽甄嬛道:“太后,皇后教的,寫字能靜心。”浣碧見自家長姐如此鬱郁,門外卻不時隱約傳來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