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莫再興起戰事,以他曾經的達通未來之眼,憑他法力與七星彼此間的羈絆,化解那“星劫”之日的來臨——然而,竟連這份渺小的心願,也成奢望了……
便聽他極輕極輕地嘆了口氣,繼而道:“不知殿下近來可有觀察過天象?”
卡索爾本已轉身待將離去,此刻聞言不禁回過頭來,不解道:“先生何出此言?”
但見柳千寒緩緩長身而起,身形靜立於軒窗前,長髮散覆雙肩,沐在清冷月華下的身姿皎皎清拔,宛如謫仙降世。只是那一瞥之下,竟令冷汐昀再度望得痴了,心中久久再無法平靜。
然而,青衣的先知只是仰首凝視著那無盡的浩淼星空——在那片漸漸舒散開的墨雲背後,似有萬丈星光,即將耀世而出。
就聽他喃喃嘆息,背向眾人而立的眉間凝蘊著某種深不見底的憂愁:“七星的位置,已經紊亂太久了啊……待它們再度相聚之時,竟已無法再依照原本的次序排布——彼此間相互衡制、撞擊……真是隱憂重重啊。”
卡索爾不動聲色地微笑:“怎麼?原來縱使淡泊無求如先生這般品級的人,也會有所憂慮之事嗎?”
但聽柳千寒輕聲嘆道:“殿下既然都已心如明鏡,又何必多出此一問?”
“柳先生先知之名,果非虛傳!”便見卡索爾慨然一笑,繼而肅容說道:“然,即便得知天命,又當如何?我命由我,由不得這天!”
這位西域少年國主的話音擲地有聲,一字一句,宛如削金斬玉。冷汐昀目光瞬息顫動不已,無聲地低垂下雙眸。
此刻坐在對面竹簟上的三人尚不明所以,然而瞥見金髮少年那雙妖瞳中流轉過的銳利鋒芒,連封無痕都不由得微微垂下了目光:
我命由我……在他心中,又何嘗不是這般想法?
然而……
蒼天無盡。
“既是如此,小王也不便再多作打擾——就此告辭!”卡索爾說罷便一揮衣袖,離座而去。
“卡索爾殿下!”封無痕見狀,猝然掀衣而起,臉上早已再不復前一刻那副懶散的神情,幽黑的眼眸裡有某種沉重的情緒在漸漸凝聚。他看著此刻背向著自己、卻已在他的語聲下停住腳步的卡索爾,輕步走上前,低聲道:“請借一步說話。”
卡索爾唇角頓時閃過一縷淡淡的譏嘲,回眸看了身後的二女一眼,低聲吩咐:“汐昀,靈紗,你們在這裡稍等我一下。”
冷汐昀聽言略略頷首,並未多說什麼。而古月靈紗則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下頭,繼而緩緩轉過身去,獨自走至廬屋後院的那片花圃裡。
背向著眾人,衣衫菲薄的少女在鬱郁森森的夜色中,無言地……靜靜蹲下了身——
這個花圃……這個花圃,未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了,師父依舊將它照理得這般妥善……
猶自記得,當年她離去之際,便是匍匐在這花圃的闌珊外,不捨地對著那些自己照料了多年的花草依依作別……旋而回眸凝望恩師:“師父,它們……”
彼時,那個男子依舊青衣落落,沉靜立在一旁,眉目靜詳,在夜風下淡淡清說,“安心去追尋去你的夢想吧。至於你養了多年的這些花草,待你走之後,為師自會為你仔細照看著……待靈紗想念為師之時,便回來看看它們,它們會同為師一起,永遠留在這裡等你。”
不知緣何,此時此刻,思憶起那些零散在時空裡的隻言片語,她的雙眼竟有些微的酸脹……憶及往昔,突然便有種欲落淚的衝動。
再也……回不去了……師父……
那抹鵝黃色的薄衫在深冬夜風下瑟瑟飄搖,宛如一枚錯過了凋零之季的枯葉,在風聲裡顫抖。黃衣少女卻在花圃之中環抱住自己雙肩,無聲地蹲下了身子,宛如一隻被主人遺忘在角落